“我又没说不行。”
柳煦正面朝着这位先生说话,完全没注意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沈安行脸色此刻正和走马灯一样,十分精彩纷呈。
沈安行会这样也有原因。因为这位坐在车里的朋友不是别人,就是他之前在自己的地狱里遇到的,铁树地狱守夜人。
虽然他把一头长发给剪短了,虽然他换了身行头,但是沈安行绝不会认错——这就是铁树地狱的守夜人。
他怎么就……!?!
沈安行脸色惊悚,但很快,另一个人就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车里的另一个人从副驾驶上开门下来了,沈安行闻声抬头看去,这再一看,就又有五道雷轰隆一下劈到了他脑袋上。
坐在副驾驶上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带着这位守夜人进过他的地狱的参与者。
沈安行作为一个死了七年的人,却突然感到一阵窒息和头痛,眼前还发晕了起来。
他发晕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这两个人好端端的出现在他面前,而是这两个人居然看起来和柳煦很熟的样子。
世界就这么小吗?认真的吗??
他和那位参与者有过交集,知道那是柳煦的大学同学,但他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直到现在都还和柳煦有来往!
他捂了捂脸,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柳煦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看他,见他竟然在捂着脸深呼吸,就怔了怔,问:“怎么了?”
“没。”沈安行松开了手,叹了口气,对柳煦说,“万万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柳煦:“……?啊?”
“那个是你同学吧?”
沈安行抬起头,指了指下了车后没走两步就又回去,还探头回了车里,和坐在主驾驶上的守夜人说着话的“参与者”,说:“是不是叫什么野?”
“……陈黎野。”柳煦说,“那个开车来的是他对象,叫谢未弦——你还是不记人名啊你。”
沈安行:“……”
柳煦说得对,沈安行从来记不住人名。
八年前,柳煦转学过来没四五天就把他们班四十七个同学的人名给记了个全乎,可沈安行却根本记不太住别人的名字,后来柳煦跟他有了第一次交集,才知道这位爷居然只知道他们班班长和纪律委员的全名。
而原因也很扯淡。是因为他睡觉被教导主任抓住和迟到被校长抓住的时候,班长和纪律委员得一起去认领他,这才得以在他跟前混了个眼熟,能有荣幸让他记住自己的全名。
柳煦跟他做了一个多月的同桌,但在两人第一次有交集的时候,沈安行却看着他眯着眼沉默了很久。
柳煦真是死都忘不了沈安行那天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沈安行说:“你叫什么来着……柳树?”
如果人能随时随地吐血,柳煦绝对当场就吐血了。
即使后来做了守夜人,沈安行这个毛病也没改。断罪书只要名单一换,他就能立刻把上一轮的参与者的名字全都给忘个干干净净。
沈安行捂了捂脸,叹了口气,说:“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杨花,你那个同学……你找个时间把他约到家里来。”
柳煦:“……?为什么?”
“他是参与者,我记得他,他进过冰山地狱。”沈安行说,“他那个对象我也记得,应该是铁树地狱的守夜人。”
柳煦:“……哈!?!”
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这一声惊呼立刻引起了那边两人的注意,四周经过的路人也都纷纷侧过了头来,目光怪异地看向了他。
柳煦沉默片刻,不尴不尬地朝着陈黎野抬起了手,面无表情道:“……早安。”
谢未弦:“……”
陈黎野倒是接的很快,他跟柳煦大学四年,早就习惯了他这种化解尴尬的搞笑方式,面无表情的抬起了手来朝他挥了挥,说:“早,你再等我一会儿。”
然后,他就又低头去叫了谢未弦一声,说了点什么。
“换句话说,他跟你是同一类人。”沈安行接着面不改色地说,“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问,但或许能旁敲侧击点什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