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黏领着他俩进了卧室里。
柳煦的床算是张很大的单人床,两个人睡虽然有点挤,但也还算是睡得下。他卧室里东西很少,就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以及柜子上摆的一个台灯,以及墙上摆着的铁艺置物架,还有床边一张地毯,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柳煦说:“床有点小,改天我换张大的。”
“没事儿,够了。”沈安行说,“宿舍的床比这小多了,不照样挤过来了。”
柳煦闻言一笑:“倒也是。”
沈安行偏头看了看他。
七年过去,柳煦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比起从前来,他的五官多了几分被岁月磨出的凌厉,这种凌厉感让他看上去成熟了不少。而从前沈安行总能从他眼里看到的光,竟也相对的消散了些许下去。
七年前的柳煦没有如今凌厉,可那时他虽然稚气,但却十分耀眼。沈安行每每看他时,都能看到他眼里的光。
对沈安行来说,柳煦眼睛里的光真的很亮很刺眼,亮的令他觉得它永远都不会熄灭下去。
可它如今却在渐渐散下去,柳煦眼里的光远不如从前。
沈安行明白这是为什么。
柳煦领着他到了床边,把眼镜放到了柜子上,然后就把卧室的台灯打开了。黏黏一下子窜到了床上去,然后就在枕头边上一窝,一副“这是老娘的地盘”的样子,还晃了两下尾巴。
柳煦习以为常,他走过去,把叠好的被子一翻,睡了下去。
柳煦没问沈安行睡外面还是睡里面,他直接自然而然地窜到了里面去。
他们以前就是这么睡的,柳煦一直睡里面。
七年过去,这点默契也依旧没变。沈安行走了过去,把被子往他身下掖了掖,说:“我身上冷,你自己盖就行了,我也不用睡觉,就是来陪你睡的。”
柳煦皱了皱眉:“我想跟你睡一起嘛,你进来。”
“不行,回头给你冻个感冒。”沈安行很坚持地对他说,“再说,隔个被子而已,也算睡一起。”
柳煦撇了撇嘴,不吭声了。
“你赶紧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
沈安行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去,给他灭了台灯,说:“晚安。”
柳煦把脸埋到了被子里,很不开心地闷声道:“晚安。”
沈安行听出来他不太开心了,就在黑暗之中无奈一笑。
柳煦又在黑暗里抬了抬头。他困得都快睁不开眼了,但还是很倔的强撑起来,对沈安行说:“抱我。”
沈安行无奈:“好。”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柳煦揽了过来,一手给他做臂枕,一手揽着他后背,哄小孩睡觉一般一下下慢慢拍着。
沈安行怀里很凉,但柳煦窝在他怀里,却想起了那些挤在宿舍床上睡觉的旧时光。
他们那时候不比现在,宿舍的床是给单人睡的,又小又挤,他们两个只能侧着睡。沈安行那时候就总是这样,他怕柳煦睡的地方不够大,每天晚上都侧着身靠在外面,紧紧搂着柳煦。
柳煦那时候也怕沈安行睡的地方小,每晚都侧着身死死地贴着墙面,结果每天晚上两个人都能在外围空出来好大一个地方,简直还能再来一个人。
宿舍又小又挤,但很暖和。
柳煦明白,真正让他觉得暖和的并不是那个又小又挤的宿舍,是沈安行。
现在沈安行怀里很凉,他却被那些往日的时光暖得热了起来。这一天又进了地狱又在外面等人等到深夜凌晨,柳煦困得不像样,没过两分钟,他就在沈安行怀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柳煦睡过去了之后,沈安行就停下了拍着他后背的手。
他抬起手,在一片黑暗之中,看向了自己手臂上那些嵌进了皮肉之中的冰。
看了片刻后,他就又伸开了手掌。在他五根手指的指尖上,正有一些冰屑在黑暗之中闪着微弱的银光。
沈安行眯了眯眼睛,面色有些凝重起来。
就在此时,原本窝在角落里的黏黏突然站了起来,还很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
然后,它就抖了抖身子,抖掉一身猫毛后,就舔了舔嘴,看向了沈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