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行嗯了一声,然后,他就看向了柳煦,忍不住想,幸亏是有他在。
不然,齐南会干出点什么来,可真是说不准。地狱是个很复杂的地方,哪怕齐南之前只过了一次地狱,他也算是有经验的老手,而柳煦却只是个新人,说白了,说齐南能把柳煦搞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幸亏是有他在。
“大概就是这样吧。”沈安行轻描淡写道,“好了,随便怎么样吧,反正都结束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来,又伸手把柳煦围好了的围巾围得更紧了些,说:“现在外面冷吧?你系紧点。”
柳煦:“……哦。”
柳煦没吭声,任凭沈安行对自己的围巾动手。
给柳煦重新系好了围巾以后,沈安行又抻了抻他的风衣外套,替他系上了全部的扣子。他生怕柳煦冻着了,就这么对柳煦的着装上下其手了好半天。
可奇怪的是,他这么弄着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竟然越来越沉重起来。
等他全部弄完时,脸色已经阴沉如黑云过城了。
柳煦越看他越不对劲,等他弄完了全部停下来的时候,柳煦才有些怔愣地叫了他一声:“……星星?”
这一声唤里满是关切的询问。
沈安行手按着他双肩,又沉默了片刻后,才叹了口气出来。
他说:“杨花,你听我说。”
柳煦:“……嗯。”
“我说了,这只是个猜测。”沈安行说,“所以我不知道能不能很顺利地回去,事实上……回不去也是有可能的。”
“……”
确实,回不去也有可能。
柳煦明白这一点。在那个黑色的屋宅里,沈安行和他说这些的时候,他就明白。
这是猜测,也仅仅只是个猜测,并不是完全绝对的一定,它只是一个可能。
沈安行只是“可能”能够回到他身边。
可即使这只是个可能,他们也不能放过。
于是,柳煦便说:“但你总得试试。”
沈安行就笑了一声:“我当然要试试。既然有可能,我就得试试。”
笑过后,他就又收敛起了笑意,脸上袭上几分严肃之色,说:“所以,接下来的话,你要好好听着。”
柳煦:“……好。”
“守夜人是有规矩的。”沈安行说,“我不能跟你一起过桥。在有参与者在桥上的时候,该地狱的参与者没办法上桥。所以,你要比我先回去。”
“而且规则里也定了,一旦我上了桥,试图从这里离开,就会受到惩罚。他们说过,守夜人的惩罚,就是再经历一次印象最深,最刻骨铭心的伤……所以,应该就是那场车祸。”
他说到车祸的时候,柳煦眼睛里很明显有什么东西猛然一震,碎成了满目的痛。
沈安行明白,就连忙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抢先他一步说道:“没事没事,你别担心……我疼惯了。”
他这话说错了。他这一说,柳煦一下子又想起了那些往事,以及沈安行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眼睛里的心疼一下子更甚起来,一点儿没有要消下去的意思。
不仅如此,他还一下子红了眼睛,几滴眼泪当即跟着涌了出来。
柳煦声音发颤:“不行……不行!你那个时候——”
他正要把话说下去时,沈安行却打断了他。
“……别说了,杨花。”
沈安行被他的眼神给弄得也跟着声音颤抖了起来,他颤抖着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强撑着笑了一下,说:“没事的,我要试一试……你放心,我没问题的。”
柳煦:“……”
“如果能回去的话,再让我被撞一百次一千次都没事。”他说,“你不要担心我,回去乖乖等着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