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兼又说:“朕已经透露到这个份儿上,想必梁主明白了,这利用河间王抓刺客的事情,还需要梁主尽一份力才是。”
萧岿的面容好像一方水潭,被寒冬的冷风一吹,慢慢的,一点点冻结起来,越来越寒冷,直至完全结冰。
早年的时候,萧岿兄弟几个人感情很好,老大孝惠太子蚤死,老二老四也夭折早亡,于是身为老三的萧岿变成了最大的兄长,他下面几个弟弟,老五安平王萧岩是最木讷的一个,小时候很笨,经常被师傅责骂,老幺河间王萧岑聪明伶俐,从小圆滑懂事儿,也算是无话不谈,还曾经嘲笑过那些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之事。
如今……
这个事儿轮到了萧岿头上。
萧岿闭了闭眼目,拱手说:“臣……明白了。”
杨兼点点头,说:“既然如此,朕也不多留梁主了,请便罢。”
萧岿从寝殿出来,昨日里一夜没睡的,还有安平王萧岩,老五萧岩大步冲过来,也顾不得礼数了,抓住萧岿的袖袍,说:“皇兄!三兄,老八如何了?老八肯定是被冤枉的啊!他必然不是刺客!天子怎么说的,是不是打算放老八出来?”
萧岿没说话,阴沉着一张脸,老五虽然木讷,心里却咯噔一声,说:“皇、皇兄,你说话啊。”
萧岿幽幽的说:“河间王萧岑,叛变谋逆,想要利用刺杀公主的计划,分裂大隋与我大梁,趁机篡位犯上。”
“甚……甚么!?”萧岩震惊的睁大眼目,说:“皇兄,这是……这是真的么?”
萧岿没有说话,拨开萧岩的手,转身离开,只剩下一个绝然的背影,越走越远……
杨兼看着萧岿离开,不由说:“萧岿也是不容易。”
这么一对比起来,杨兼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两个弟弟全都经受住了考验,并没有背叛自己,可比萧岿的弟弟省心多了。
杨兼已经起身来,干脆不再休息,说:“儿子,咱们去牢狱,探看探看河间王。”
杨广不屑地说:“为何去看他?”
杨兼温柔的一笑,说:“傻儿子,父父当然是带你去报仇啊。”
“报仇?”杨广眼皮一跳,难道诬陷陷害河间王,把他丢进牢狱,还不算报仇么?
杨兼用温柔的嗓音,好父亲一般,谆谆教导,苦口婆心的说:“我儿,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人若犯我,必十倍奉还。河间王竟然敢要挟我儿子?父父带你去践踏他,蹂躏他。”
杨广:“……”突然觉得,做杨兼的儿子,也挺不容易,若是换做了真正的小娃儿,恐怕会被杨兼给养歪了……
不过杨广素来也是个记仇之人,便老老实实又乖巧的跟着父父往牢狱而去。
“我是被陷害的!”
“放我出去!”
“乞见天子!!”
“让我见皇兄也可以!告诉皇兄我是冤枉的!”
河间王萧岑灰头土脸,使劲抓着牢狱的栏杆哐哐晃动着,大喊着:“放我出去!!听见没有?!你们聋了?!我要见皇兄!”
“你的皇兄不会来了。”一个温柔的笑意突然传来,萧岑混身一震,顺着声音望去,昏暗的牢狱中,一大一小走过来,披着亲子款白绒领子的披风。
可不就是天子杨兼,还有小太子杨广么?
杨兼本就生的温柔,白毛领子的披风一围,更显得挺拔温和,一股子君子如玉的温润之感扑面而来。
“天子!”萧岑没有注意方才那句话,焦急的说:“天子!我是被冤枉的!救外臣啊!”
杨兼笑眯眯的说:“朕当然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甚么……”萧岑登时懵了。
便听杨兼还有后话,说:“因着……冤枉你、诬陷你、构陷你,送你坐牢的人,就是朕啊。”
“你……你……”萧岑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似乎没想到杨兼这么爽快便承认了。
杨兼笑着说:“放心好了,你的皇兄也不会来救你,梁主已经知道你用身世要挟太子,想要扳倒他自己做梁主的事情,你的皇兄也不傻,你说他会来救你么?”
“你……”萧岑连说了三个你,几乎变成了结巴,说:“原来是你们构陷于我!?”
杨兼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说:“无错,朕敢作敢当,为何不敢承认?”
萧岑气急了,苍白的脸色涨红,愤怒的说:“你就不怕,我与你玉石俱焚!把杨广的事情全都抖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