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中官何泉的声音很急促,在殿外朗声说:“天子,您起身了么?”
何泉深知杨兼的作息时间,毕竟已经伺候了这么久,他知道杨兼这个人不喜早起,如果能休息一定会休息,所以一贯不会打扰杨兼。
今日却不同,何泉在外面如此急切,应该是有大事儿。
杨广应声说:“何事?”
何泉说:“回天子,昨日活捉的刺客……都死了。”
杨兼本来还迷迷瞪瞪的不想睁眼,但是听到这句话,猛地睁开眼目,翻身坐起来,说:“怎么会都死了?”
杨兼快速披上衣裳,让何泉进来,何泉回禀说:“刺客不肯招认,韦将军昨日在监牢审问了一晚上,只是离开了一会子,再回去看时,刺客已经全部被杀,没有活口。”
杨兼快速穿戴洗漱,加了一件披风,便往牢狱而去,小包子杨广也要跟着,两个人穿的父子同款,一大一小两个披风,简直就是亲子款。
二人来到牢狱门口,韦艺正在牢门守着,他现在是一刻也不敢离开了,全程眼睛盯着,眼看着天子和太子来了,拱手说:“拜见天子,拜见太子。”
杨兼说:“里面情况如何?”
韦艺回答说:“全部刺客,都已经死了,没有一个活口,全都一刀割喉,手法干脆利索……是行家。因着知道天子要来,卑将令人全都退出牢狱,甚么也没敢动。”
杨兼和杨广要入内,韦艺迟疑的说:“这……里面肮脏的很,太子还是……”
韦艺说的太委婉了,并不是里面肮脏,而是里面太过血腥,所有的刺客都是一刀割喉,可谓是鲜血横喷,在韦艺眼里,虽然杨广老成持重,但终归是个小娃儿,这种场面若是被小娃儿看见了,岂不是要做噩梦?
杨广却木着脸,说:“无妨。”
众人进入牢狱,一股子血腥气扑面而来,萦绕在昏暗阴冷的牢房中,往里走几步,果然看到阴湿出来的血迹,汇聚成河,好像川流,一点点蔓延而来。
杨兼忍不住皱了皱眉,怪不得韦艺不想让小包子杨广进来,这场面的确是太过“泼辣”。
牢房之中,刺客的尸身横七竖八的跌在一起,果然全都是一刀割喉,这手法凌厉的厉害。
杨广揪着自己的小衣摆,以免碰脏,毕竟他可是有洁癖之人,慢慢蹲下来,去检查那些刺客的伤口,这种手法利索的让人发直,如同韦艺所说,绝对是个中高手,能有这个武艺之人,应该和元胄不相上下。
杨广第一个想到之人,便是吴超。
杨兼似乎也想到一处去了,转头问何泉说:“昨日夜间,吴超可有动静?”
杨兼问完,并没有听到何泉回答,忍不住回头去看,就见何泉竟然对着血水发呆,眼神木勾勾的,一点子反应也没有。
不止如此,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他皮肤本就白,这会子白的毫无血色,嘴唇也微微发白,不停的颤抖着,和往日里冷清稳重,不爱说话的模样一点子也不一样,反而有些无助的最脆弱……
杨兼立刻想了起来,何泉家里早年遭到过变故,也是受了南面混乱的影响,何泉自己没有多提,但是据说他的家人全都在战乱中死了,看何泉的反应,这个场面可能唤醒了何泉不愿想起的记忆……
“何泉?何泉?何中官!”韦艺在旁边叫了好几声。
“嗬……”何泉这才恍然醒悟过来,他仿佛从泥沼中解脱出来一样,深深的呼吸着,额角迸发出虚弱的冷汗,滚滚的往下流。
杨兼摆手说:“何中官,你在牢狱外面等罢。”
何泉的眼神还有些放空,嗓子干涩的滚动着,艰难的开口说“谢……人主。”
说罢,立刻转身,一向冷静持重的何泉,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牢狱,冲了出去。
杨兼转而对韦艺说:“昨日有甚么人来过牢狱?”
韦艺说:“卑将一直都在牢狱审问刺客,并没有人前来,后半夜的时候腹中是饥饿,因此回去用了口饭,一共也没有半个时辰,回来便是如此了……是了,听牢卒禀报,说是后半夜,卑将离开之后,梁人的河间王曾经来过。”
“萧岑?”杨广皱了皱眉。
韦艺说:“对,就是河间王,大半夜的跑过来。”
虽然刺客是被大隋的禁卫收押的,但是说到底,这些刺客差点行刺了梁人的悯公主,因此梁人也有审问刺客的权利,这无可厚非。
河间王梁岑是奉命前来,他有梁主萧岿的诏令,萧岿让河间王负责刺客的事情,因此河间王萧岑过来,牢卒也没有阻拦,直接放行了。
韦艺说:“根据牢卒说,河间王只是来照了一面,很快便离开了,根本没有多做停留。”
河间王来过,随即刺客全都被杀了,这么听起来,河间王也有嫌疑。
韦艺轻声说:“人主,吴超的同党,不会是……河间王罢?”
按照他们的推断,河间王乃是梁人的大王,想要安排一些刺客在别宫,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如今刺客都死了,摆明了是狗急跳墙、杀人灭口,河间王的嫌疑果然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