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抬了抬下巴,宇文会立刻押解着韦艺,抓住他的一只手,“嗤!”一声用宝剑将韦艺的手掌划开,韦艺疼的惨叫一声,宇文会将他的手掌按在蜜香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血手印。
杨兼弯腰从地上将蜜香纸捡起来,吹了吹画押的手印,笑着说:“行了,从今天开始,老老实实的给兼卖命,少不了你的好处,否则……”
韦艺哪里敢不从,正如杨广所说,他胆子太小,被人一威胁便会言听计从,更别说有把柄落在杨兼的手里。
杨兼说:“尉迟迥作乱,你身为尉迟迥的得意门生,没有参与其中,那谁参与在里面了?”
韦艺不敢犹豫,回答说:“回人主,叛乱之事何其机密,卑将因着是尉迟迥的得意门生,这才偶然听得一二,若是换做旁人,全都蒙在鼓里呢!这件事情,尉迟迥十足机密,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是了,还有尉迟迥的儿子,尉迟顺也有参与密谋。”
尉迟佑耆听到这里,浑身发凉,他的父亲尉迟迥集结了十万大军,还和南梁人密谋,他的三兄尉迟顺也有参与。
韦艺已经投靠了杨兼,生怕杨兼不信任自己,便又说:“尉迟迥做事小心谨慎,况且这又是谋逆的大罪,事情全都是亲力亲为,最多也是交给尉迟顺,旁人根本不得插手,卑将虽然也不知具体的事情,但卑将以为……人主可以从尉迟顺下手,旁敲侧击。”
尉迟顺……
尉迟顺是蜀国公尉迟迥最为宠爱的一个儿子了。蜀国公一共四个儿子,因为蜀国公宠爱妻妾的缘故,这四个儿子的关系都不好,尉迟佑耆天生没甚么地位,和兄弟们走的也不近,其他三个兄弟经常为了地位争夺不休,说起来,尉迟顺应该是最受宠的一个儿子了。
从尉迟顺下手,的确方便便宜一些。
杨兼笑着说:“行了,感谢韦将军今日的配合……”
他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蜜香纸,说:“希望日后韦将军也可以随叫随到,已经是兼的人了,虽是兼强抢来的,但韦将军可不能三心二意啊。”
韦艺:“……”听起来怪别扭的。
韦艺哪里敢不从,被五花大绑还在叩头,说:“卑将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
杨兼说:“你先去罢,若是有事儿,兼自然会找你。”
“是是,”韦艺又叩头说:“多谢人主,多谢人主!”
宇文会给他松绑,韦艺揪着自己的裤腰带,连忙便跑了,连头都不敢回,好似杨兼是甚么洪水猛兽一般。
宇文会看着韦艺逃跑的背影,说:“人主,就这样放过了韦艺?”
杨兼说:“无妨,留着他还有用。”
咕咚!
就在此时,尉迟佑耆突然双膝一曲,跪倒在地上,直接当当当叩了三个头,说:“佑耆死罪!”
杨兼低头看着尉迟佑耆,他自然知道尉迟佑耆说的是甚么,尉迟佑耆的父亲和兄长密谋造反,虽他没有参与其中,但是尉迟佑耆是尉迟家的人,也脱不开干系。
杨兼俯下身去,将尉迟佑耆扶起来,说:“小玉米起来罢,兼素知你的为人,自然知道你没有参与其中。”
尉迟佑耆垂着头,说:“家亲作乱,佑耆自知死罪,只是……只是佑耆还是想厚着脸皮恳求人主,家父与三兄之事,旁人皆不知情,还请人主开恩,饶了尉迟家上下一命!”
如果尉迟迥作乱,那么尉迟家旁的人,不管是不是参与,为了确保万一,肯定都要铲草除根,这也是惯常的做法。
杨兼笑了笑,说:“小玉米,你觉得兼是滥杀无辜的人么?只要没有参与的,兼都不会牵连。”
尉迟佑耆抬起头来,震惊的看着杨兼,随即回过神来,说:“多谢人主!”
杨兼说:“行了,今日也晚了,大家都回去歇息罢。”
这半夜三更的,大家埋伏了韦艺,便各回各家了。
杨兼对杨广说:“尉迟迥造反,儿子你觉得该如何解决?”
杨广思量了一番,上辈子尉迟迥造反,父亲直接派兵镇压,派出老将韦孝宽,韦孝宽很有谋略,一路打压尉迟迥,他的十万大军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造反的声势虽然浩大,但是很快便解决了。
而这辈子,情况有所不同,尉迟迥如今在京城里,十万大军准备包围长安。关键在于,尉迟迥为人谨慎,十万大军请近况如何,走甚么路线,是谁领兵,一概不知,这些都需要摸清楚了再说,以防万一。
杨广眯着眼目思量,说:“尉迟迥谋反,这事情只有尉迟顺知道详情,儿子以为……父亲不防先从分裂尉迟迥和尉迟顺着手。”
杨兼一笑,说:“父父与你想到一处去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是国公府呢?尉迟迥身为蜀国公,他的大儿子乃是世子,但是因着尉迟迥家里妻妾很多,受宠爱的也不少,所以儿子们都有自己的阵营,虽然大儿子是世子,说到底三儿子尉迟顺更加受宠,所以很多人都觉得,老三很可能会变成世子。
尉迟顺想要成为世子,但是尉迟迥又怕废掉了大儿子世子之位,会引起动荡,很多历史先例都是如此,废掉了长子,会引起家族祸乱,因此迟迟没有动手。
尉迟迥的这个举动,本意是想要维持蜀国公府的平衡,但没成想,大儿子担心惊受怕如履薄冰,三儿子又日日夜夜幻想着自己能成为世子,久而久之,家中的干系更是不好,互相猜疑不在话下。
杨广垂着头,眼神上挑,活脱脱一双反骨狼目,说:“咱们不妨利用尉迟迥与尉迟顺的这些间隙,从中间豁开一个口子,生生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