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在定阳的南面,乃是渡过黄河的一道关卡,因为险要,因此有龙门之称。
如果杨兼的队伍想要尽快赶到宜阳,那么从龙门直插过去是最方便的选择,所以和士开埋伏了兵马在龙门,便是想要借助险要的地势,将杨兼的兵马一拨搓干净。
“龙门?”高延宗的脸色登时变了,为何会突然变了?因为在龙门打仗,那一定是水战啊,之前高延宗在水上输了好几次,他还不会游水,已经成为了高延宗的心理阴影。
高延宗说:“怎么办,郝阿保不在啊!”
郝阿保和狼皮此时正在宜阳戍守,不在军中,他们才是水战主力,如果没有这两个人,又是龙门这等险要之地,谁也没有把握。
唐邕却说:“正是因着和士开料定郝将军不在军中,所以他们才会在龙门埋下伏兵。”
如果郝阿保和狼皮在这里,和士开肯定不敢冒险,唐邕又说:“这反而是我们的机会。”
韩凤说:“话虽然如此,可是这机会太冒险了一些,咱们之中没有人擅长水战,还要面对埋伏,这……有胜算么?”
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韩凤都有些犹豫,可见龙门的险要。
唐邕一笑,说:“只要镇军将军肯做诱饵,现身龙门,和士开的伏兵一定上钩,到时候前扑后继,咱们再派兵埋伏在后,便能将这些伏兵一网打尽。”
高长恭蹙眉说:“太危险了。”
高延宗说:“老唐!你这是公报私仇罢!你摆明了让将军去送死啊!”
杨瓒听到送死二字,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拿着耳杯的手一颤,耳杯“当!!”一声敲在案几上,里面的水洒了满地都是。
高长恭对高延宗微微摇头,高延宗这才知道自己说了错话,简直戳了杨瓒的伤疤,尴尬的缩到一边去。
杨兼抬起手来,按住杨瓒的手背,安抚的拍了拍,说:“三弟放心,和士开想要我的命,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唐邕的手段虽然危险了一些,但不得不说,这是个好法子,和士开没有甚么领兵的才能,又急于消灭杨兼的军队,只要杨兼一现身,无需多说一定会上钩。
杨兼打算按照唐邕的策略来,高长恭、宇文宪和唐邕迂回后路,三面包抄,等到和士开的伏兵一出现,立刻冲上来围剿。
临行龙门的前一晚,杨兼带着杨广刚从幕府回来,便看到有人蹲在自己屋舍门口,仔细一看,原来是三弟杨瓒。
这些日子杨兼基本不让他做甚么活儿,专心养伤,没想到这么晚了,杨瓒还没睡,抱着膝盖劝蜷缩成一团儿,蹲在屋舍门口的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也不知道在做甚么。
“三弟?”
杨兼一出声,杨瓒立刻便动了,抬头来凝视着杨兼。
杨兼给他整理了一下鬓发,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歇息?”
杨瓒摇摇头,说:“大兄,我也跟着你们从龙门渡河。”
杨兼微微蹙眉,杨瓒似乎怕他拒绝,立刻说:“大兄,我……亦想为二兄报仇。”
他说着,抿了抿嘴唇,似乎觉得唇角有些干裂,再说话时候嗓音已经哽咽了,说:“弟弟不想再藏在任何人身后了。”
杨兼轻叹一声,说:“你没有藏在任何人身后,三万大军折损的如此少,这全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决断果决,还会死更多的人。”
“可是……”杨瓒哽咽的说:“可是我再怎么样,也换不回二兄来……大兄,你让我去罢!”
杨广叹了口气,小大人一样的说:“父亲,便让小叔一同罢。”
杨兼沉思了一会子,说:“好,但你要把身子养好,绝对不可再受伤。”
杨瓒使劲的点头,说:“都听大兄的。”
……
龙门。
秋季的风很大,龙门地势险要,狂风贯穿,呜呜的风声似乎离人的呜咽,凄凉又阴冷。
杨兼站在战船的甲板上,狂风将他的鬓发肆虐吹拂,一身白衣猎猎作响。
“哒哒哒!”一个小小矮矮,还稍微有些婴儿肥的身影从船舱中走出来,怀里捧着一条对比他来说,又大又长的披风,正是杨广。
杨广走过来,垫着小脚丫,把披风擎过头顶,说:“父亲,水上风大,加一件披风罢。”
杨兼这才回过神来,刚要去接披风,便听到“杀——!!”的吼叫声。
是齐军的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