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宪皱眉说:“只是有个问题,攻打宜阳需要出其不备,不能让和士开有任何发现,否则一旦齐人发现了咱们攻打宜阳的计策,宜阳提前调兵遣将,到时候定阳的军队便不需要去驰援宜阳。”
的确是这个道理,杨兼却似乎早有对策,说:“所以咱们需要兵分三路。”
杨兼竖起食指,说:“第一路,便是郝将军和狼皮将军的水路,你们从水路渡河,直接南下,走咱们自己的地界包抄宜阳。”
郝阿保和狼皮拱手说:“是!”
杨兼晃了晃食指和中指,说:“第二路,大将军和宇文郎主带兵,要和从侧路小心前进,摸往宜阳,准备包抄。”
韩凤急切地说:“我呢!?我干甚么?!”
杨兼最后说:“最后一路兵马,跟兼前往定阳,势必要大张旗鼓,吸引齐军的注意力,为第一和第二路打掩护。”
原是如此!
杨兼正在和和士开打心理战术,和士开杀死了杨整,激怒杨兼,就是想要杨兼带兵来以卵击石,攻打定阳,所以杨兼遂了他的心意,故意制造浩大的声势,带着大军飞扑定阳,如此一来便吸引了和士开全部的注意力,为宇文会、宇文邕、郝阿保和狼皮偷袭的队伍打掩护。
到时候宜阳沦陷,和士开他们势必惊慌,便由不得他们愿意不愿意,只能撤出定阳,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定阳只是堵截杨瓒的工具城池而已,而宜阳是保护雒阳的要冲,一旦失手便危险了。
事不宜迟,郝阿保和狼皮立刻去准备渡河的事宜,宇文会去整顿兵马,宇文邕整顿粮草,众人准备出发。
夜色已经深沉下来,杨兼从幕府营帐离开,只觉得外面的夜色异常的黑暗,比每日都要黑暗的多,黑压压的就犹如自己的心境一样。
杨兼慢慢往自己下榻的营帐而去,一路的奔波劳累,身体难免有些负担,双腿和手臂还没有恢复完全,杨兼一点点往回走,只觉得腿上酸疼无力,走路的时候微微打晃。
他进了营帐,扶着案几,慢慢坐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抬手一摸,原来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很多冷汗。
杨兼正在擦干,“哗啦”一声帐帘子被打了起来,是便宜儿子杨广走了进来,杨广的小肉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是杨兼每日例行用的药,因着今日忙碌,差点子便忘了用药,难为杨广竟然还记得。
杨广把药端过去,杨兼难得没有多话,直接将汤药端起来一口饮尽,随即露出一股诧异的表情,说:“原来这汤药……其实不算苦。”
每日里苦涩无比的汤药,今日竟然不觉得如何苦了,果然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对比的。
杨兼盯着药碗有些出神,与杨整和杨瓒分别之时,杨整还憨头憨脑的说笑,哪里想到,原来在潼关的分别便是永别……
杨广见他出神,便说:“父亲,注意歇息,不要累垮了身子。”
杨兼点点头,说:“你也早些休息。”
众人半夜才休息下来,天色蒙蒙发亮立刻开拔启程,大军声势浩大的扑向定阳。
和士开的大军果然驻扎在定阳,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来定阳,已经站在城门上迎接了。
秋日的定阳城头昏黄一片,今日有风,黄沙密布在天上,将天色也给搅得昏黄无比,一起都蒙在混沌之中。
定阳的齐军驻守的非常严密,弓箭手整齐的排列在城头上,和士开站在人群之中,哈哈大笑说:“周狗毛贼来了!”
“周狗!周狗!”
“周狗都被我们将军杀了,竟然还敢来!”
“杀死周狗——”
和士开的亲信们立刻叫嚣起来,声音嘲讽的从城楼飘散下来。
杨兼坐在马上,眯了眯眼睛,双手猛地攥拳,但没有立刻开口。
和士开又说:“是了,给你们周狗引荐一位故人,想必你们已经见过面儿了!”
和士开说着,转头冲背后喊着:“唐将军,怕甚么羞啊!”
竟然是唐邕!
城楼上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那男子一身黑色介胄,下巴上冒着胡子茬,一张国字脸严肃肃穆,果然是唐邕,他们不久之前才在汾水见过面。
唐邕离开汾水之后,本来应该直接回到邺城复命的,但是很不巧,和士开派兵攻打了平阳,杀死了车骑大将军杨整,将周师逼退到姚襄城,因此北齐天子临时下令,让唐邕改道,前往定阳帮忙驻守姚襄城,冯小怜则被其他人送回了邺城。
唐邕站在城楼上向下望去,眯着眼睛说:“和将军,这周贼狡诈,我已经着了他的道,咱们只需要镇守定阳,无需和他们多话,免得中了周贼的计策。”
和士开却嘲笑说:“唐将军会不会太谨慎了?未见到周贼之前,大家都传说周贼有多厉害,我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唐将军在周贼手里吃了亏,我可不会吃亏。”
和士开显然看不起唐邕,唐邕的劝说一点子也不管用,反而适得其反。
和士开又说:“定阳铜城铁壁,就是一座金汤!我手中三万雄师大军,周贼带领的不过是我们丢弃的老弱残兵罢了,如何能与我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