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建一腔热血,结果等来的不是酷刑,而是北齐的抛弃,对于北齐来说,白建的确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了。
白建随即眯起眼目,深沉的盯着文书看。
杨兼说:“不必看了,不是伪造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假一赔十。”
杨广眼皮一跳,咳嗽了一声,杨兼这才继续说:“有了这卖身契,白将军可以归顺于兼了罢?”
白建沉默了一会子,开口说:“恕彦举狂妄,彦举并不想归顺于镇军将军。”
杨兼似乎并不意外,说:“哦?不想归顺,为何?”
白建说:“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将军乃是周人,而彦举乃是齐人,你周人是为了侵略而来,我身为齐人,又怎么会归顺于周人呢?”
杨兼幽幽一笑,说:“我等怎么是为了侵略而来?我等是为了拯救天下百姓而来。”
杨兼的话太冠冕堂皇了,白建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天底下的统治者,根本不分北周和北齐,每次侵略的时候都会拿出这句话做护盾。
杨兼则是说:“白将军,难道兼说错了么?齐人天子昏庸,齐人百姓犹如躺在干柴之上煎熬,而兼这一路而来,你可听闻兼滥杀过一个齐人百姓?可听闻兼残杀过一个齐人俘虏?”
白建一愣,有些回答不上来,杨兼继续“咄咄逼人”的说:“有些人说出来的话,的确是空话,但有些人说出来的话,却是真话,看来白将军空话听得多了,因此把真话也当成了空话,不是么?”
白建听着杨兼的话,怔愣了良久,一时回答不上来。
杨兼笑了笑,露出十足亲和温柔的表情,说:“白将军不必如此急切的拒绝兼,不如花一些时日,考察考察兼。”
“考察?”白建奇怪的看向杨兼,考察这个词儿,分明是上级对下级说的,或者上层对下层说,而现在白建摆明了才是下层,而且是最底层,杨兼竟然让自己考察他。
杨兼点点头,说:“自然,看得多了,你也便了解了兼的为人,因此现在不必着急拒绝兼,不如这样罢……我们打个赌。”
杨广一听,便知道杨兼又要开始坑人了,上一个和杨兼打赌的人,倘或没有记错,乃是安德王高延宗,而上上一个和杨兼打赌的人,正是被剃了大秃瓢的卫国公宇文直……
白建说:“如何赌法?”
杨兼说:“经年为期,如果白将军有求于兼,那么便自动归顺于兼,如果足足经年,白将军还是没有改变心意,或者不曾有求于兼,那么白将军去留自如,兼绝对不会多加干涉,如何?”
白建似乎有些狐疑,说:“当真如此?只赌这个?”
杨兼点点头,说:“当真如此,只赌这个。”
白建立刻答应下来,说:“好!一言为定。”
杨兼笑眯眯的说:“既然赌约成立,那么打赌的这段时日里,白将军就安生住在军营中,左右……白将军也无家可归不是么?”
白建听到此处,眼神微微有些落寞,他已经被北齐的天子推出来,自然是回不去的。
杨兼又说:“白将军放心,兼的军营管吃管住,当然了……相对的,都包吃包住了,请白将军闲暇之余帮忙照料这些马匹,应该不是问题罢?”
白建很自然地说:“自然没有问题。”
杨兼说:“一言为定。那兼也就不惹人嫌打扰白将军了,告辞。”
他说着,拱拱手,白建也对杨兼作礼,两个人谈的还挺愉快,小包子杨广便推着杨兼离开了。
杨广推着杨兼走远一些,这才淡淡的说:“白建此人执拗的厉害,性子像一头牛样,父亲只和他打赌经年,恐怕不妥。”
杨兼轻笑一声,说:“儿子,你怎么如此甜?父父怎么可能是想和他打赌?只是想用打赌吸引他的注意力,其实是想让他帮忙养马而已。”
杨广说过了,白建有养马的才能,而且他这个人踏实肯干,没有旁人那么多心眼儿,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儿的类型,别人休息他不休息,别人不吃苦他肯吃苦如此。
杨兼见白建把马匹照料的那么好,他们正在行军,又到了齐人的地界,唯恐马匹会有不服症状,因此让白建照顾马匹是最好的。
杨广眼皮一跳,的确如此,怕是白建这个老实人,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打赌上,根本没注意养马。
杨广还有疑虑,说:“倘或白建真的无求,父亲会遵照赌约,放他离开么?”
杨兼幽幽一笑,很自然地说:“怎么可能?”
杨广:“……”如此阴险,还说的光明正大,恐怕唯有杨兼一人了。
白建老实留在军营中,做了一个马夫,每日里照顾马匹,工作起来毫无怨言,而且十足主动耐心,杨兼营地里的马匹本有一些水土不服,被白建悉心照料的日益强壮起来。
把白建留下来,便该送冯小怜去交换阎氏了,齐人天子因为看上了冯小怜,一直催促着他们交换阎氏,反而成了最心焦的那一个。
杨兼让人去打听负责交换冯小怜和阎氏的北齐将领是谁,另外一方面,又让尉迟佑耆去打探宇文直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