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会自己拉了一张胡床,也就是小马扎坐在床边上,看着高延宗说:“我问问你,你如果惹了兄长不快,一般都怎么办?”
高延宗一听,神经登时绷紧了,脸色不是很自然,说:“甚么怎么办?”
宇文会又说:“比如说……你说了甚么重话。”
重话?
——叛国贼!叛国贼!
——我要杀了你!
——你死了我才欢心!
高延宗翘着腿,但是腿有点僵硬,登时想到了那日里对高长恭的怒吼,稍微咳嗽了一声。
宇文会没发现他脸色僵硬,继续说:“说了一些特别……特别伤人的话,他当时没说甚么,和平常一样,但你觉得他肯定特别伤心,你说该怎么办?”
伤人……
受伤……
伤心……
这些字眼在高延宗的心窍中不断的打转儿,难道自己说的话很伤人么?但都是大实话,他明明就是叛国贼。当然了,甚么杀了他,死了才欢心这些都是气话,不算数的。
高延宗想到这里,心窍揪成了一团,好似是拧起来的湿毛巾,还淅淅沥沥的滴答着水,脸色一凛,翻身从床上蹦起来,居高临下的站在床上,冲着宇文会怒吼:“你找茬儿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指桑骂槐,你骂谁呢!有话不能直说吗,非要拐弯抹角,你有意思没有?!”
宇文会被他连珠炮一样轰炸,完完全全蒙了,说:“甚、甚么指桑骂槐?”
高长恭好不容易找了甜瓜回来,便听到屋舍里吵闹成一团,宇文会大嗓门喊着:“我又没骂你!”
高延宗怒喝着:“你就是骂我了!”
宇文会:“本将军见得多了,从没见过上赶着找骂的。”
高延宗:“你分明就是骂我!”
高长恭揉了揉额角,劝架说:“阿延、大将军,听长恭一言,不要吵了。”
二人根本不理会高长恭,继续吵架,结果就在这光景,“嘭——”一声,屋舍的门被撞开了,韩凤一头大汗冲进来,说:“都别吵了!将军不好了!”
“甚么?!”众人立刻停了下来,看向韩凤。
韩凤着急的说:“将军突然昏厥,医官说是中毒所致!”
宇文会离开没多久,还没有半个时辰,前一刻杨兼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便不好了,而且还是中毒所致?
宇文会赶到杨兼的屋舍,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杨兼平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角还挂着血迹,医官跪了满地。
冯小怜在一面哭成了泪人儿:“将军……呜呜将军……这可……这可怎么办啊……”
杨兼突然昏厥晕倒,在场之中只有宇文会官阶最大,立刻收敛了顽笑的表情,沉声说:“怎么回事!?”
医官颤巍巍的说:“将军……镇军将军是中毒所致,命……命在旦夕啊。”
宇文会脸色阴霾,冷冷的说:“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何人下毒?”
医官神色更是害怕,没敢回答,但是侧头看了一眼角落,宇文会这才发现,角落两个士兵竟然押解着宇文胄。
宇文会脑海中轰隆一声,说:“你们押解着我兄长,是甚么意思?!”
齐国公宇文宪开口说:“毒是从粥水中检查出来的。”
“甚么……”宇文会吃了一惊。
粥水是宇文胄亲自熬的,他送过来的时候宇文会也看到了,当时宇文会在对冯小怜表白,后来表白失败,宇文会便离开了。
冯小怜咕咚一声扑倒在地上,哭着说:“大将军!大将军!怜儿亲眼所见,镇军将军食了粥水,立刻便不行了,吐了口黑血便……便昏厥了过去,不省人事,呜呜呜……这可……这可怎么办呢!”
宇文会说:“一定是有甚么误会,兄长怎么可能加害镇军将军?”
冯小怜说:“怜儿也不愿相信,可是……可是人赃并获,毒粉都从宇文郎主身上搜下来了!”
宇文胄几乎是人赃并获,杨兼吐血昏厥,宇文胄就在当场,士兵冲过来控制现场,宇文胄的袍子里竟然掉出了一个小纸包,纸包里还残留着一些药粉,正是杨兼所中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