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没见过杨兼这般“夸赞”人的,其实他们也不确定杨兼是不是在夸赞高延宗,因为他说高延宗的武艺不如高长恭,还说高延宗长着牛胆,夸人哪里有夸牛胆的,怎么也是熊胆啊……
高延宗果然怒不可遏,眼珠子赤红充血,偏生他生的有些子乖巧模样,加之年纪不大,眼珠子一红,好像被欺负狠了要哭似的,怒吼说:“我呸!!周狗!你们这些子周狗,我看了只觉恶心,杀了才好呢!”
“啧啧,”杨兼摇头说:“小小年纪,如何这般恶毒,不要喊打喊杀的。”
高延宗怒吼说:“别给我耍贫嘴,有本事起来大战三百回合!”
杨兼却摇头说:“大战三百回合,那是逞英雄,兼这个人素来不做甚么英雄豪杰,因为实在太束手束脚了,兼只做……赢家。”
高延宗奇怪的看着杨兼,似乎没听懂他要说甚么。
杨兼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意,伸手搭在轮车的扶手上,支着自己的下巴,很是悠闲的说:“小五儿,今儿个为兄给你上一课,少年人嘛,初来社会总是要被免费授课的……时间拖延的也是够了,可以动手了。”
“甚、甚么?”高延宗奇怪的发问,拖延?拖延甚么?
杨兼幽幽一笑,月光洒在他略微苍白的面颊上,却显得异常诡异,低沉的说:“怎么,小五儿与你的四兄打得难解难分,眼睛里再容不得旁人了么?你便没发现,我们的战船上,少了几个人?”
“糟糕!”高延宗虽然毛躁,但是不傻,放眼一看,立刻分辨了出来,惊叹说:“郝阿保!”
的确,郝阿保和狼皮不见了,而这两个人在他们中间,便是水上的王者,论起水战偷袭,没有任何人能与他们同日而语。
随着高延宗的惊叹,身后的齐军刚刚搭了梯子跨过战船来,突然惊恐的大喊着:“不好了!!着火了!咱们的战船着火了——”
高延宗转头一看,可不是么,齐军的战船突然冒起了黑烟,熊熊烈火燃烧起来,水面当时化作了一片汪洋的火海。
郝阿保和狼皮在众人的掩护之下偷偷下船,撑了小船靠近齐军,因着众人的目光都被单挑的兄弟二人吸引了,根本没人注意他们,两个人带着稽胡士兵在齐军的船上涂了油,反正有大把的时间,然后又慢条斯理的放了火,这才施施然的划着小船离开。
而齐军的士兵因着跟随主将搭梯子跑到周军的战船上,他们的大船失火,一时间没有多少人可以救火,当下又匆忙的往自己的战船上跑,一来一回耽误了很长时间,火势遇到了油,越发猛烈,根本无法挽救。
“救火啊!”
“救火——快!撤退回来救火!!”
“火势太大了,怎么办啊!”
高延宗还以为自己只是在武艺上输给了高长恭而已,没成想输的如此彻底,气的他一阵怒吼,但是没有法子,立刻带着众人撤退:“快!救火!”
亲信说:“大王,火势太大,救、救不了了!”
高延宗一咬牙,说:“废物!跳!全都跳下去,就算淹死,我也不做俘虏!”
高延宗说着,“咕咚”一声,根本不做犹豫,真的往水中一跳,其他士兵一看主将跳了,也跟着往水里跳去,咕咚咕咚一时间好像下饺子一样。
高长恭眼看着高延宗跳下去,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高延宗,但只是碰到了他的衣袖,并没有抓住,着急的往水里看了一眼,沉声说:“阿延不会泅水。”
杨兼挑眉说:“不会泅水还跳得这么英勇?”
亲信们跟着全都跳下去,紧跟着便听到水中一片混乱:“快救大王!!”
“大王不会泅水!”
“大王!大王我们来了!!”
高延宗火红的衣裳在水里特别扎眼,杨兼低头一看,果然不会泅水,进入之后几乎没怎么扑腾,直接往水底里沉,不过他身边的亲信很快,争着去救高延宗,看来高延宗平日里对他的亲信们还是不错的,这个时候并没有丢弃高延宗自己跑路。
亲信们把高延宗从水里捞出来,如果刚才高延宗是一个扎着尾巴的高傲孔雀,这时候便是一只秃了尾巴的鹌鹑,被亲信们拖着往岸边游。
韩凤立刻说:“将军,让我去追击!”
杨兼却摆摆手,说:“不必追击了。”
韩凤奇怪的说:“为何不乘胜追击,一劳永逸的打败他们?”
杨兼笑着说:“你看他们,战船虽然烧毁了,主将也变成落汤鸡,但并不如何混乱,还知道戒备撤退,这样的队伍训练有素,到了陆地上,又是齐人的地盘子,我们不一定有胜算。”
况且老二杨整亲自来信,说让大兄戒备高延宗,杨整这样骁勇的人,都久战不下,高延宗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杨兼觉得,对付高延宗,绝对不能来硬的,一定要智取。
齐国公宇文宪点头说:“确实如此,看来高延宗是个硬敌。”
韩凤说:“现在呢?”
杨兼摸了摸下巴,说:“退兵,回去睡觉。”
他说着,看向悠然的水面,感叹说:“啧,看着小五儿跳河,兼都想食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