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韩凤还有另外一个特点,也让他升官特别快,那就是——好顽!
韩凤在宫中陪伴太子之时,多半就是陪着太子顽,特别会顽,因此一路高升平步青云。《北齐书》里曾经记录过这样一段,据说北周的军队到达了寿阳,他骆拔听说这件事情很着急,但是同为三贵的韩凤听了这件事情,却一点子也不着急,反而“握槊不辍,曰:‘他家物,从他去。’”
大意就是说,韩凤擦着他的长戟不肯离手,还说,“这天下是别人家的东西,由他去罢。”
狼皮狼吞虎咽的食着羊肉串,点头附和说:“对对,这个韩凤,彪悍骁勇极了,便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只要叫韩凤见到了血,便像是一条蛇,绝对不会松嘴的。”
杨兼眼看着众人的“战斗力”惊人,赶紧又添了一把新的烤串,说:“还有其他人么?”
“真别说,还有!”郝阿保说:“都说过了,这次齐人是下了血本儿的,你们不知道,这次的军队里,就连一个文人秘书郎,也是大有来头的。”
秘书郎主管文书一类,地位并不高,加之又是在重武轻文的军队之中,秘书郎更是“可有可无”的职业,没甚么人会去重视。
而这次的秘书郎竟然大有来头。
“不知你们听没听说过北齐鬼才,据说通晓四夷语言,能占星,未卜先知,辩才出众,工于音律,简直无所不能,此子且又不像一般子的文人那般穷酸,还有一身的好武艺,齐人都称之为鬼才,大名唤作祖珽!”
其他人一脸迷茫,祖珽此人目前还名不见经传,但杨兼和杨广二人的面目却突然严肃了起来。
说起这祖珽,也是北齐的一代风云人物。杨兼对祖珽这个人印象还挺深刻,因为网上有很多关于祖珽的营销文,甚么“盲人宰相”“天才与恶魔的混合体”“官至宰相,家财万贯,却喜欢偷窃”等等,像是这样的题目数不胜数。
祖珽此人可以说是才华横溢,世间少有,就如同郝阿保说的,鲜少有人能像他一样,能文能武,而且还全面发展,但祖珽这个人,又充分的提现了人格多面性。
祖珽有才华,敢于冲撞权贵,他能和皇帝叫板,但是又喜欢阿谀奉承,为了升官发财不择手段,陷害忠良,无所不用极其。历史上的落雕都督斛律光,便是被祖珽陷害而死,也加剧了北齐的灭亡。
祖珽此人还十足好色,他有一句“至理名言”——“丈夫一生不负身”,多人运动这种混乱之事,在当时的贵胄中根本不算甚么新鲜事儿,祖珽可是个中老手,不止如此,还喜欢和寡妇居住在一起,叫上狐朋狗友一起欺辱旁人的妻子,更有甚者,后来祖珽的权威大了,还与友人一起霸占了公主之女,可见他的权势有多么滔天。
祖珽另有一个不得不说的怪癖,那就是偷窃。他位高权重,按理来说就算是挥霍,也不会太穷,但是祖珽喜欢盗窃,每次参加宴席,看上旁人家的好东西,不是往袖子里揣,就是往帽子里藏,甚至他连皇帝和太后的东西也敢偷,而且还被发现了许多次。
就是这样恶魔一样的人,祖珽却做到了宰相的位置,北齐的皇帝对他又爱又恨,可见祖珽的才华有多大。
李檦是延州大总管,也稍微听说过祖珽的名气,说:“这个祖珽,据说是个怪才,手段古怪得很,没成想这次战役,齐人竟然启用了祖珽,不可不防啊。”
郝阿保食完了手头所有的烤串,将钳子“吧嗒”一扔,狼皮立刻递来帕子,说:“主公,脸上……脸上蹭到酱了。”
郝阿保面色一僵,狠狠瞪了一眼狼皮,没有接过帕子,用自己的袖袍豪爽的蹭了两把,岔开丢人的话题,突然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说:“你以为这样便完了么?不,还没有完,这次齐人的队伍之中,还有镇军将军你的……老相好。”
“老相好?”杨兼挑了挑眉,说:“何许人也?”
……
延州河上。
周师派出了大量水师,一条条大船排兵布阵整齐,今日水面上雾气浓重,能见度很低,更是给水战增加了一些难度。
而与浩荡周军对峙于河面之上的,便是齐军的队伍。
齐军也是一系列壮观大船,排列在河面上,一字拉开,摆成一条防线,似乎随时防备着周师使诈,阻拦他们渡过河来。
杨兼从战船的船舱中走出来,身为镇军将军,今日却没有穿介胄,一身公子哥儿的打扮,白衣飘然,手中执着腰扇,闲庭信步的一面走一面摇。
李檦上前拱手说:“镇军将军,齐军已经布阵!”
杨兼点点头,走到甲板边上,双手搭着战船的栏杆,看向远处掩藏在雾气之中,与他们对峙的齐军大船,随即拢起手来,朗声遥遥的喊着:“老相好,为兄想死你了!”
齐军听到叫喊声,起初还没有听清楚,但仔细一听,一个个不由全都咋舌,喊叫着“污言秽语”之言的,便是周军的主将,据说是大破高将军的新起之秀,周隋国公世子!
随着杨兼的喊声,“踏踏踏”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从齐军的战船船舱中慢慢走了出来,他步履稳健,一身银白介胄,肩膀宽大,腰身笔挺,却看不清脸面,脸面上赫然戴了一张狰狞的鬼面具。
——兰陵王,高长恭!
此次齐人的确是下了血本,他们并非只用了落雕都督斛律光和领军将军韩凤双保险坐镇,而是三重保险,这第三重保险,便是杨兼此前放虎归山的兰陵王!
兰陵王在“老相好”的呼声中,镇定的从船舱中走出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杨兼的不正经,所以并没有甚么大惊小怪,倒是旁边的士兵们听了,都是一阵诧异,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兰陵王走到甲板之上,与杨兼遥遥相对,朗声说:“镇军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两个人都是一副老友见面的场面,完全与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杨兼拢手喊着:“是啊,上次一别,为兄都想死你!小四儿有没有想为兄啊?”
兰陵王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并不接杨兼的垃圾话,因着他知道,只要你一接话,无论是否认还是反驳,亦或者呵斥他,接下来后悔的那个人,肯定是自己,绝非杨兼。
杨兼见他不接话,便轻声笑着说:“老四学乖了,我这做兄长的,稍微还有点失落呢。”
杨广板着小肉脸,鄙夷的看了一眼杨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