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杨兼:砍了
小皇帝宇文邕想让杨兼死在战场上,其他人又觉得这场战役必然会打赢,等杨兼这个没有经验的青瓜蛋子输了,他们再替补上,自然不必话下,也没甚么损失,反而削弱了隋国公府的势力。
正武殿的廷议很快结束,众人陆陆续续从正武殿退出来,卫国公宇文直特意走过来嘲弄杨兼,笑着说:“隋国公世子,恭喜恭喜啊!一步登天,前些日还是五命的主膳中大夫,今儿个竟然连升三级,变成了八命的镇军将军!真乃大喜事儿啊!”
宇文直的意思是嘲讽杨兼,杨兼怎么能看不出来,却一点子也不见自卑,毕竟普通人要从五命升到八命,或许是一辈子都完不成之事,杨兼在短短几天之内,司会中大夫的官职还没坐热络,便又连升三级,变成了镇军将军。
这镇军将军乃是重号将军,自从三国开始,将军的封号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出现了许多的杂号将军和散号将军,这含金量也愈发的下降,但重号将军不一样。
重号将军不常授封,能握住实打实的兵权,可不是个表面光的驴粪球,那是有含金量的。
宇文直之所以觉得杨兼授封了镇军将军,还如此欢心,便是笃定了杨兼没有临场经验,一定会死在齐人的手中,所以才这般嚣张肆意。
杨兼笑了笑,说:“兼能连升三级,还不是卫国公您的功劳?等兼打败齐人凯旋,回到朝中,这镇军大将军的位置便坐稳了,到那时候,卫国公更是功不可没,还要多谢卫国公您的提携呢。”
宇文直冷冷一哼,说:“提携?只怕你……”他说着,压低了嗓音,故意挑衅说:“只怕你这个脂粉堆儿里的绮襦纨绔,根本没命升官!”
杨兼好似没听到宇文直的讽刺和诅咒一般,反而拱拱手,笑着说:“谢卫国公吉言!兼必然马到成功,将齐人打得落花流水,才不辜负卫国公您的举荐之恩。”
宇文直脸色青红,随即说:“我不与你呈口舌之快,到时候谁哭谁笑,必然会见分晓。唉——可惜啊可惜,隋国公怕是白发人要送黑发人了。”
他说到这里,还挑衅杨忠,毕竟都是国公,宇文直乃是人主的亲弟弟,以后那是要封王的,而隋国公的爵位怕是顶到头了,宇文直才这般嚣张。
杨忠还知道克制一些,但是老二杨整是个爆裂之人,常年征战沙场,不喜顽这些虚的,立刻抬起手来就要去揍宇文直,冷喝说:“有种你再说一遍!”
宇文直被杨整一喝,下意识后退一步,差点子撞在正武殿的门框上,杨兼抬手拦住杨整,说:“还记得大兄与你说的话么?有一条狗冲出来咬你一口,难不成你也要咬回去?这样的狗,连疯狗都算不上,顶多是一只癞皮狗。”
“你……”宇文直恶狠狠的说:“你是不是在辱骂与我!?”
杨兼笑了笑,很是无赖的说:“卫国公,您说甚么呢?兼与弟亲在讨论癞皮狗,难道您知道这条癞皮狗姓甚名谁,是哪家的狗?”
宇文直气的浑身发抖,又不好伸头找骂对号入座,说:“好好好,咱们走着瞧,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等大军回朝之日,我定给你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
宇文直说完,一甩袖子转身走人了。
杨整还是很不服气,瞪着宇文直的背影,声音低哑的说:“这宇文直欺人太甚,早晚……”说到此处,杨整却没有说下去,只是眯了眯眼睛。
宇文直走远了,杨忠这才皱眉说:“方才进入正武殿听宣之前,你不是让我们都不要应承上阵,怎么你自己反倒应承下来了?”
“正是啊!”杨整也说:“大兄你根本没有上阵的经验,这……这实在太危险了!”
杨兼说:“不必慌张。方才在正武殿上,那个情势阿爷与弟亲亦都看到了,我若是不应承下来,怕是后患无穷。”
宇文直提议让杨兼作为先锋,小皇帝宇文邕顺水推舟,都打算除去杨兼,如果除去了杨兼,便是除去了隋国公府未来的势力,对朝廷集权的确有些帮助。
小皇帝宇文邕太年轻了,着急从各个国公和大冢宰宇文护手中把权利收回来,每次一轮到这个事儿,便坐不住,毛躁起来,这次亦是如此。
不管出于甚么目的,小皇帝都有意让杨兼去送死,杨兼耸了耸肩膀,说:“倘或我不应承,那些个与咱们隋国公府不和的朝臣,必然要给咱们下绊子,到时候墙倒众人推,便不好了。”
这个朝廷中的关系网纵横复杂,没有谁是永远的盟友,隋国公府手握兵权,很多将军盯着隋国公也十分眼红儿,当时那个境地,如果杨兼拒绝,肯定有人大做文章。
杨兼说:“如今人主授封兼为镇军将军,虽不如阿爷这个柱国,也不如弟亲这个车骑大将军,但到底手握兵权,而且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人主也不好卸磨杀驴,把兵权从我的手上撤走,到时候咱们隋国公府的势力便更加稳固一分。”
杨兼说的无错,隋国公府虽然的确手握兵权,但是兵权这种东西,谁会嫌多呢?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羣臣从正武殿大门离去,很快正武殿变得清净起来,中官慢慢将殿门关起来,“轰——”一声,大殿陷入了寂静之中。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竟然从正武殿的后殿绕了出来,站在正武殿的中央,与还留在正武殿没走的小皇帝宇文邕对视着。
那黑影身材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说是纤细单薄,年纪也不大,与小皇帝差不多无二,竟然是前些日子送兰陵王离开长安的尉迟佑耆……
尉迟佑耆抬头看着坐在上手席位的小皇帝宇文邕,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说:“人主让隋国公世子出征,可知道后果如何?”
羣臣已经离开,宇文邕终于放下了人主的架子,稍微歪斜了一些,靠在三足凭几上,淡淡的说:“后果?寡人自然清楚得很,后果便是……隋国公的世子,死在战场之上,为国捐躯,何等殊荣?!”
尉迟佑耆的表情变了变,说:“人主难道忘了……在原州猎场之时,隋国公世子曾经救过人主,人主怎么、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恩将仇报?!”小皇帝宇文邕慢慢坐起身来,眯着眼睛看向尉迟佑耆,笑容有些诡异,加之正武殿关了殿门,却没有点灯,环境幽暗,宇文邕的笑容隐藏在黑暗之中,更显露出几分阴鸷。
宇文邕幽幽的说:“佑耆啊,朝廷可不是一个讲究报恩的地方,恩将仇报又如何呢?寡人只想赢!只要能赢,寡人做甚么不可以?只要能赢,寡人做甚么不对?尉迟佑耆,你可别忘了,你是谁的人!去了隋国公府没有几日,竟敢忤逆于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