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整低垂着头,老实的说:“阿爷,儿子们知错了。”
杨瓒则是低声说:“这不是十足小心谨慎,没人知道么。”
杨忠瞪眼,说:“还犟嘴!?”
杨整偷偷拉了拉杨瓒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和阿爷犟嘴。
杨忠甩着鞭子,说:“谁?!这是谁的主意?!今日必须家规处置,不然你们三人还不把隋国公府的屋顶给杵破了!是谁的主意?说!”
杨忠一辈子征战,那威严自然是不必说的,加之还有鞭子的加成,杨瓒虽然习武,但是万万不及杨忠,瞬间老实的不敢说话了。
杨忠提起鞭子,老二杨整“唰!”的站起来,动作十足凌厉,拦在杨兼和杨瓒面前,说:“阿爷,是我的主意!您打我罢。”
杨忠被他气得一笑,胡子都笑飞起来了,说:“你的主意?”
杨忠显然已经看透了杨整的本性,因此根本不相信,掂着手中鞭子,说:“好啊,你的主意,那我今儿个便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子!”
杨忠高高扬起鞭子,杨瓒一看,吓得立刻窜起来,说:“阿爷,不是二兄的主意,是……是我的主意!”
“好好,”杨忠笑着说:“又变成你的主意了?到底是谁的主意?”
杨整立刻说:“阿爷,真的是儿子的主意,你还是打儿子罢,三弟那身子板根本不禁打!”
“二兄!”杨瓒着急起来,阿爷的手劲儿极大,这家法不是闹着顽的,三十鞭子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若是打上几鞭子,这之后几个月二兄都没法子进军营,必须都在榻上休养渡过,杨整可是车骑大将军,多少双眼睛贼着他的位置呢,倘或修养几个月,恐怕会被旁人给挤掉了官位。杨瓒一咬牙说:“我的主意。”
杨整和杨瓒争执起来,反而是始作俑者的杨兼一派安然模样跪在地上,虽他衣襟上都是咸奶茶的幌子,但一点也不狼狈,反而有几分悠然。
杨忠说:“都是老二老三的主意,没有你这个做兄长的一点干系?”
杨兼笑眯眯的说:“阿爷,门外面儿没人了,这儿就咱们几个,您就别演了,有话已经可以说了。”
他这话一出,老二杨整和老三杨瓒有些子懵了,都不知是甚么情况,杨忠胡子蹦了两下,说:“小崽子!”
杨忠虽这么骂着,但是竟有些没辙,他刚才的确不是想要家法处置三个儿子,只是想把他们带进祠堂,把门一关,这样一来也好说话。
杨整见阿爷慢慢把鞭子放下来,拍了拍自己胸口,傻笑着说:“哈哈,原来阿爷没想动家法啊,吓死儿子了,还好还好……”
杨忠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杨整,叹气说:“从来都是兄弟们惹事儿你兜着,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傻儿子。”
杨瓒则是说:“阿爷您别骂二兄,骂得更傻了。”
杨忠把鞭子扔在地上,说:“别贫!说说罢,你们三个小崽子,是不是真的要把咱们隋国公府的房顶给捅穿啊!齐人!齐人的兰陵王!兰陵王啊!!”
“阿爷阿爷!”杨整和杨瓒赶紧做噤声的动作,说:“嘘、嘘,小声点,小声一些。”
杨忠这才发现自己太激动了,喊了好几嗓子兰陵王,生怕旁人听不到似的,赶紧也做了两个噤声的动作,四个人扎在一起,席地而坐在祠堂里。
杨兼低声说:“倘或能收归兰陵王,这便不是叛国,而是头功。”
杨忠叹气说:“我还能不知道这个理儿?但收归兰陵王,齐人的贵胄?您们谁有把握?”
杨瓒毫不犹豫的说:“阿爷,大兄有把握。”
杨整也点头附和说:“对对,阿爷,大兄可以。”
杨忠看向杨兼,说:“你当真有把握?”
杨兼微微颔首,说:“十拿九稳。至于那最后的一丁点子变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在这个朝堂上混,总是需要冒点危险的。”
杨忠哪里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朝廷动乱,南北纷争,北面也不安生,要面对北齐的打击,还要面对突厥的贪婪无度,朝廷中还有小皇帝宇文邕和大冢宰宇文护的争执,党派混乱,想要在这样的境况之下挣扎求存,哪一天不危险?
杨忠似乎下定了决心,眯眼说:“你说有法子让兰陵王归顺?这兰陵王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将才,虽年轻了一些,但骁勇果干,倘或能为我所用,确也不错……到底是甚么样的法子,能让兰陵王归顺?”
杨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环视了一眼所有人,随即轻飘飘的说了四个字:“放虎归山。”
“放……”
“放?!”
“放了他?”
杨整、杨瓒还有做爹的杨忠,三个人都惊诧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震惊的瞪着杨兼,似乎怀疑杨兼脑子不好使。
杨整挠了挠后脑勺,说:“大兄,你别开顽笑了,大兄也说了,这放了兰陵王回去,那便是放虎归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