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吃着饭还不忘了讨好杨兼,使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伸长短短的小脖子,咕咚将大肉咽下去,奶声奶气的说:“没有父父做的好粗!”
果然,杨广的情商极好,是最懂得如何取悦旁人的,俗话说得好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马匹拍的是恰到好处,加之杨广如今的长相可爱又乖巧。
这么小的孩子,能说甚么瞎话?
杨兼拿起帕子,给小包子擦了擦嘴边的肉酱幌子,说:“等回去之后,父父再做烤鸭给你食,如何?”
虽杨广对吃食一直“无欲无求”,但听杨兼提起烤鸭,瞬间便想到了那枣红光泽的鸭馔,外酥里嫩,蘸着甜面酱裹着白生生的荷叶饼,加上两根一字葱,那味道绝了,便是这般想着,亦能口舌生津。
小包子立刻点点头,“嗯嗯”了两声,甜甜的拉着长声说:“好——”
杨兼正在投喂儿子,坐在旁边席位上的老二杨整突然伸过手臂,戳了戳杨兼。
燕饮是标准的分餐制,两个人的席位并在一起,杨兼带着小包子,老二杨整便和老三杨瓒坐在了一起,杨兼和他们的席位隔着一条可以供人行走的窄路,女酒捧着酒器来回穿梭斟酒。
杨整突然伸手过来戳杨兼,杨兼奇怪的转头说:“二弟你做……”甚么……
杨兼的话还未说出口,一转头,登时与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四目相对。
——顺阳公主!
原杨整戳他,是想要提醒杨兼,顺阳公主来了,杨兼完全没有防备,正好被顺阳公主抓了一个正着,想躲都躲不掉。
杨兼下意识的去看三弟杨瓒,杨瓒隔着杨整坐在席上,正在专注的用膳,专注的劲头恨不能把承槃都给啃了,不过余光偷偷的瞥着他们这个方向。
杨兼登时有些头疼脑胀,自己无心去理会甚么儿女私情,再者说了,杨兼因着童年的阴影,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自然也不想和任何人有亲密的干系,顺阳公主的好意,杨兼也只能心领了。
杨兼眼目一瞥,立刻瞥到了便宜儿子挡箭牌,上次杨兼已经使用过“挡箭牌”,效果不错,眼眸一动,今日便如法炮制。
顺阳公主走过来,还未开口说一个字儿,杨兼一把抱起小包子,让小包子亲密的坐在自己怀中,打起一百二十个好父亲的温柔,立刻夹了一筷子肉,对小包子说:“乖儿子,来张嘴,父父喂你。”
杨广:“……”
杨广眼皮一跳,他不知旁人看在眼中觉得如何,反正从杨广这个角度看上去,杨兼的面容和温柔一点子关系也没有,笑的仿佛是个不怀好意的拐子。
杨广是个多精明之人,一眼便看出来了,父亲对顺阳公主无意,所以用自己当挡箭牌。杨广并不在乎这个,毕竟他要讨好杨兼,互利互惠也罢,单纯利用也罢,只要对自己有利便可,如果自己这个挡箭牌能博得父亲进一步的宠信,何乐而不为?
杨广立刻配合起来,只见小包子张开肉嘟嘟的小嘴巴,奶声奶气的说:“啊——”
杨兼把肉喂给小包子,小包子“砸砸砸”的咀嚼起来,特别配合的举着小肉手乱指,说:“辣个辣个、辣个!还与介个!窝都想要吃,可素……可素够不到,父父喂窝!”
杨兼这个做“老父亲”的,突然异常欣慰,儿子太乖巧了,太好使了!
杨兼立刻夹起小包子想吃的菜色,喂给小包子,揉了揉小包子的头发,说:“儿子,尝尝这个。”
小包子:“好粗好粗!”
杨兼:“儿子,再尝尝那个。”
小包子:“好粗好粗!”
杨兼:“儿子,再喝点雉羹。”
小包子:“好粗好粗!”
顺阳公主根本没来得及开口,只看到一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面,杨兼身为人父,简直温柔似水,又温柔又仔细,叫人好生羡慕嫉妒,愣是叫顺阳公主插不进话来。
顺阳公主兀自站了一会子,实在找不到话题,只好转身离开。杨兼看着顺阳公主离开,慢慢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沉浸在投喂小包子的“快感”之中,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养成很有成就感,看着小包子“砸砸砸”的吃饭,好似比自己吃着还香。
杨兼又夹了大一筷子的肉,送到小包子嘴边,说:“儿子,再食一口这个。”
杨广有一种错觉,自己并非是杨兼的挡箭牌,而是一只鸭子,杨兼分明是想要把自己喂肥,回了京兆好做烤鸭吃!
顺阳公主堪堪转身离开,小包子再也忍不住,向后一仰,瘫倒在杨兼怀中,松散的摊开小胳膊小腿儿,一双猫眼变成了死鱼眼,生无可恋的说:“父父……窝……实在食不下了……”
杨兼:“……”
顺阳公主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来了,杨整又戳了戳杨兼,杨兼还以为顺阳公主又来了,抬头一看,并非是顺阳公主折返回来了,而是……
“呦,小玉米?”杨兼笑着看向来人。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杨兼昔日里的小仆,小皇帝宇文邕的伴读,蜀国公府的幼郎主——尉迟佑耆。
尉迟佑耆细作的身份已然曝光,因此并不需要再装作不堪入流的妓子,他此时穿着一身华袍,分明是一样的清秀脸面儿,但摆脱了故作柔弱的模样,气质便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