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兼摇着腰扇,自始至终表情都很淡漠,说:“人主与宇文护昨日撕开了脸皮,今儿个想必肉还疼着,怎么可能阻拦宇文护?再者说了,对于人主来说,侯莫陈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棋子,这个棋子走错了,还差点连累了根基,人主又怎么会出面阻拦呢?”
宇文护的权势,不是只用“滔天”两个字便能解释的,不然也不可能连夜毒死一个一等公爵,而没有人敢吱声,就算有人敢怒,也没人敢言。小皇帝清楚的明白自己太过年轻,势力不足,所以这个时候便把梁国公做成了一个顺水人情,送给了宇文护,让宇文护出出气。
杨瓒忧心忡忡的说:“梁国公乃当年八大柱国之一,如今梁国公被宇文护除掉,梁国公的兵权必然也会归到宇文护手中,八大柱国便没剩几个了,这之后……咱们隋国公府怕是更加吃紧了。”
杨兼说:“放心,阿爷是谨慎之人,只要宇文护找不到邪茬儿,咱们不给他上赶着递把柄,宇文护这个大冢宰,也是要脸面儿的,总不好坐地撒泼的找茬儿。”
“咕——咕噜——”
杨兼和杨瓒正在讨论国家大事,小包子杨广装作听不懂,但却支棱着耳朵仔细倾听,哪知道就在此时,突然传来打雷一般的声响,极其洪亮!
是杨整的肚子在叫……
杨整揉着自己后脑勺,哈哈一笑,说:“我……我肚子有些饿了。”
昨日夜里头刚食了许多马卡龙,但杨整食量惊人,消化力也不错,这会子过了正午,已然饿了。
杨瓒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二兄,这么严肃正经的气氛,都被二兄给破坏了,杨整说:“大兄,三弟,想必小侄儿也饿了,咱们去用膳罢!”
杨广无奈的摇摇头,为何要拉上自己?
此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正是下午时分,旁的人早就吃过早膳和午膳了,他们因着睡了回笼觉,所以还没用食,但是这个时辰,饭菜都是剩下的,不知给没给他们留下。
杨兼笑着说:“走,大兄给你们做好吃的。”
杨整的眼神登时亮了起来,哪里有一点子车骑大将军的模样,堂堂车骑大将军,上战场不要命的主儿,这会子仿佛一个大孩子一样,说出去旁人决计不会相信。
杨整说:“大兄大兄,做甚么好食的?”
杨兼幽幽一笑,不知为何,杨广莫名打了一个寒颤,总觉得杨兼笑的如此不怀好意。
杨兼摸着自己下巴,说:“为兄突然来了灵感。”
杨整:“灵……”
杨瓒:“灵感?”
杨广:“……”看罢,果然不怀好意。
杨兼神神秘秘的说:“为兄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法子,给落雕都督回信。”
今日早晨,北齐落雕都督、巨鹿郡公斛律光书信一封,递给杨兼,说他们家的家奴偷了财币,逃到了原州来,斛律光请杨兼把家奴交出来,送回去让斛律光剁成肉泥,而这个家奴不必多说,指的一定是杨老四无疑。
当时杨兼没有理会,直接睡回笼觉去了,如今杨整一说饿了,杨兼突然来了一个“灵感”。
斛律光乃是北齐将领,原州深在北周的腹地,这一个北齐,一个北周,斛律光的消息却如此灵通,不必多说了,营地之中一定有北齐的细作眼线,不过杨兼才不在乎这个,自古交战,哪里能没甚么眼线呢,细作这种“生物”简直是遍地开花,便算是拔出了这个细作,也会有更多的细作安插进来,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所以细作这种事儿,不能拔除,而是要反利用才对。
杨兼神神秘秘,对杨瓒招了招手,三弟杨瓒后背一麻,不知为何,看到大兄的温柔笑容,他总能想起大兄癫狂胖揍梁国公世子的模样,这一温柔一乖戾搅合的是那般“相得益彰”。
杨瓒还是走过去,杨兼附耳小声对他说了几句,杨瓒立刻簇眉,说:“这……这样不好罢?”
杨整和小包子杨广听不到他们在说甚么,那两个人神神秘秘,还说起了悄悄话儿。杨整百爪挠心的在一旁转磨,奈何大兄和三弟说话声音太小,即使他耳聪目明也听不清楚。
杨兼挑眉笑着说:“好,为兄觉得好的紧!乖弟亲,快去快去。”
杨瓒似乎还是不能苟同,不过对杨兼也是没辙,最后叹了口气,急匆匆离开,往自己的营帐而去,也不知去做甚么。
杨广眯着眼睛,见他们鬼鬼祟祟,他这个人心机深沉,而且疑心病非常,最见不得旁人“鬼祟”,眼珠子一转,便拉着杨兼的袖袍,使劲的晃,奶声奶气的说:“父父父父!父父和小叔叔在说神马鸭!”
杨兼将撒娇的小包子从地上抱起来,说:“没说甚么。”
显然是敷衍……
杨整撇了撇嘴把,抱怨的说:“大兄,你最近与三弟走得太近了一些罢?都将弟弟落在外面儿了。”
杨兼一笑,说:“放心,大兄公平公正的很,雨露均沾。”
杨兼见二弟杨整想要追问,立刻岔开话题,说:“来,咱们去膳房做美味儿。”
杨整是个十足的吃货,一听说大兄要做美味儿,登时把刚才的疑问抛之脑后,一颗心窍都被美味给堵死了,立刻说:“好啊好啊,大兄,咱们快走!”
杨兼并着杨整,还有小包子三个人进了膳房,此时正是下午,膳房里冷冷清清,膳夫们扎堆儿在一起侃天,眼看着有人走进来,立刻站起来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