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做梦,都会加剧他的自我厌恶。
他与封戚,梅玉玲和封行路,就像解不开的两个死扣,打成了结,缠成一团,无论是从哪头开始理清,都叫人心生抗拒。
那晚他从抗拒到无力的挣扎,由惊慌的推搡到堕落的沉迷。
对封戚来说,那个晚上可能不叫强迫。
而他对性的确恐惧,源于碰见母亲出轨的画面,又经历了与常人完全不同,与同性的经历,他被吓坏了。
渐渐地,他对碰触旁人都感觉到了抗拒,不是因为觉得别人脏,而是觉得他自己脏。
“林鱼说我对你是斯德哥尔摩,所以你才是特殊的。”季衷寒伸出手,他指尖覆盖在封戚的手背上,探入指缝,与封戚缠在一起。
“其实不是的,再次见面的时候,我根本不怕你。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了,可是见到以后,才发现……原来我是想你的。”
所以才受不了封戚对他恶劣的态度。
封戚那时每次言语上的攻击,都是实打实地插在季衷寒心上的刀。
重逢后的封戚,看起来过得很好。身边环绕着那么多人,看起来早就把季衷寒给忘了。
最重要的是,封戚对他充满恨意。
季衷寒固执地认为,他不喜欢男人。他有好感的都是女性,又怎么会喜欢上男人。
不喜欢男人,就不会喜欢封戚了。
有些事情已经藏得太久。
那些藏在以往的每个细节与记忆片段里的秘密。
他在乎封戚每一次落泪,每次为谁而伤心。
他饮着奶茶,旁观封戚假装与文沅表白后,再也不愿喝奶茶。
他后来数次一个人走到那条江,踩着柔软的草坪,都能想起封戚几乎要亲上他,却又跟他说喜欢上别人的模样。
他在机场里,抱着那个头盔,心脏剧烈地鼓动着,几乎要追出机场的冲动。
他在再次相见时,他本能地认出了封戚的味道。
原来从来没有什么突如其来地喜欢上一个人,有的只是被压抑着,无视着,日积月累的情感倾洪。
“那时候你说,如果六年前,就算我发现你来国外找我,结局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那会他还没有答案,现在却比从前更加清楚地知道,不会有其他的选项,唯独只有这一个结局。
季衷寒爬了起来,膝盖轻轻压在了封戚的被子上,以一个更亲近的姿势:“其实不会。”
他只会更早地发现这个秘密。
季衷寒抓着封戚的手,将脸埋了进去。一如从前封戚撒娇时,总会把脸埋到他手里一样。
那时的封戚,睫毛总是刮得他掌心很痒,他经常想,人怎么会有这么长的睫毛,那样好看。
他的心早就给了他答案,但他却从没去看过它。
季衷寒将吻落在封戚的掌心里:“我会和你在一起。”
封戚的指尖颤了颤,在他脸颊留下了轻微的触感。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救了我,不是因为什么斯德哥尔摩,更不是因为对你有什么亏欠。而是,我本来就喜欢你。”
“说谎。”封戚的声音从他头顶洒落,语气是那么轻,仿佛等待季衷寒去打破。
季衷寒直起身:“那我要怎么证明呢?”
封戚没说话,他眼眶又微微泛红,就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和从前一样,情绪激动容易哭,跟他仅有的几次吵架会哭,林锦不要他的时候,也会哭。
这次封戚又是为了什么哭,他没想要惹封戚哭。
季衷寒捧住了封戚的脸,将嘴唇吻在了那湿润的眼睫处:“能用一辈子证明吗?”
“证明我真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