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片受难地图上,多了一道浅浅的伤。
对以前的缪寻来说,它甚至都不值得擦酒精。
可是现在不同了。
你一旦知道有人在乎,还比你在乎,就会控制不住地委屈,哪怕是丁点大的伤,也想获得很多很多安慰。
这样很不成熟。
所以,缪寻侧过头,在脑海里对向导说:“只是擦破一块皮,明天就会好了。其他同学也被教官打过,比我严重得多的都有,很正常的。”
“你听到别人这么说的?”薛放的指腹沿着伤口外沿缓缓擦过,引起肌肉紧缩。
“……”
“我不想听别人怎么解释。我要听你的感受。”
“我的……”
手掌抚摸到“猫”柔软的小腹,薛放声线轻缓:“对,告诉我。”
年轻的背脊深深弯下去,脖颈低着,好像折断了,把脸藏进阴影里,缪寻背对着薛放,挤出干涩的声音:
“你都没打过我,他怎么可以打我。”
薛放拉住他的手,让他转过身面对自己,望着他仿佛犯难又纠结的脸蛋,平静告诉他:“在异能者学校里,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哨兵在上战场前必须受到足够酷烈的精神磨练,才能增加忍耐力,最大限度提高存活率。”
“嗯……”虽然在陈述人人都懂的事实,缪寻却垂下脑袋。
“你已经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不需要这种‘磨损’。但给你上课的教官肯定不清楚这一点,会拿教鞭惩罚你,的确很正常。”
好像被责备了。缪寻忍着泛上喉咙的难受,哑着嗓音向他保证:“我知道了,下次不会这样……”
薛放告诉他:“但我清楚你的情况。而且我不是那么讲理的人。”
不是那么讲理的人……
嗯?不是,讲理的人?
缪寻突然反应过来时,薛放已经拿起终端开始找钟未七了。
那边通讯一接通,薛放头一句就是:“钟校长——”
钟未七被自己导师喊了校长,简直麻头皮,“蹭”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恭敬敬说:“薛老师别这样别这样,像以前一样叫小钟就好。您有什么事,只管说。”
“钟老师,”薛放折中了一下,“我了解你的难处,学院的教官大多是战场退役的老兵返聘,很多人没受过正轨的教育心理学培训,你管理起来也挺困难。”
“是是是,您说得确实是事实。”
薛放:“而且哨兵学生们都年轻,和教官起了冲突,下手没轻没重的,容易引发教学事故。就像今天的事。”
“啊那个教官,刚出重症监护室……您不用担心,不会追责的,他是老被投诉的了。”
薛放在这头轻笑了声,“人没事就好。我是想说,哨兵动手没分寸,我比较有分寸。他在哪个医院,等会我带花篮去慰问一下。”
花篮?是花圈还差不多!
钟未七跟了他几年,还不清楚薛老师的真实脾性?表面看起来挺好说话的,实际上护短得要命,以前在学校就经常和上头撕破脸护他们学生,现在有了伴侣,更是护到了极致。
具体情况他了解过,薛老师的哨兵伴侣就受了点皮外伤,而打人辱骂的教官可是被反杀成重伤,全身裹得像木乃伊,从医院传回来的图钟未七都差点没认出来。
钟未七默默把照片发给薛放,“要不,您等他出院再来一次?”
这一边,缪寻拽住了薛放,不住地摇头。
薛放捏捏他的脸蛋,转头对钟未七说:“留着这样的老师隐患比较大,我的建议是开除。”
钟未七松了口气,“其实我正有此意。”
“嗯,具体的我明天和你细谈。”
钟未七脑门一跳,他这是因祸得福吗?
挂了通讯,薛放把人搂到怀里,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脊背捋着,笑着问:“怎么不让我给你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