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心想跑出去玩儿,该罚。”
九爷松开手,看了他片刻,道:“罚你明日在书房抄书,哪儿都不准去,我亲自盯着你,别想偷懒。”
谢璟答应了一声,倒是也没再讨饶。
九爷看他一眼,心里略松一口气,他拿不准谢璟开口跟他说还想骑马出去的时候,他会不会心软答应。
他这几天好像确实有些不太对劲。
总是容易心软,也容易心烦。
瞧不见人心烦。
把人留下之后看着小孩儿时不时往窗外眺望和期盼的眼神儿,又总是心软。
这样的矛盾情绪是他从未有过的,心里酸涩的滋味也是从未尝过的,一时说不清道不明。
就好像一直待在身边、揣在兜里的,会自己跑远,即便每天晚上都会再跑回来,但依旧会有些许焦虑和不安。
晚上谢璟守夜,习惯性蹭上九爷的床尾,睡在那里。
九爷还在看书,但捧着却一个字也读不下去。
他抬头去看谢璟,他的小谢管事白日骑马疯跑一天,打猎累了,此刻睡得正香,少年人身形单薄,睡裤宽松束在细腰上,露出一截白皙皮肤,裤腿也卷起来一些,脚踝骨节分明,一只脚藏在另一只下面,蜷缩着双腿,只露出一点修剪整齐的指甲,圆润如贝。
谢璟向来怕热,睡着了之后额头都有一点细汗。
九爷没给他盖薄毯,只看了一会,才慢慢移开视线。
第59章抄家
白虹起的租车行风风火火办起来,因为是全国头一家,还上了报纸头条,连广告费都没有拿,就引了许多记者跑来采访。
开张那日,白九爷送了花篮,曹云昭也送了一个。
有这二位表态,省府其余商家也都有所表示,很是热闹了一阵。
白虹起跟在九爷身边学过几年,可以说,在白明禹没来的时候,她是九爷身边最好的一位学生。但如今她要撑起二房一切大小事情,之前跟在九爷身边学的那些也都派上了用场。她给租车行里所有司机都备了一套西装和礼帽,布料用的时下最流行的,一套下来价值不菲,但正因为这样,坐出租车的人才觉得气派,有这样一位司机给自己开车,那才神气。
白虹起把人心摸透,生意想不好都难。
坐一次出租汽车,一小时的费用为四块钱,即便是省府消费高些,这些也足够三口之家大半个月的伙食费。但比起购买一辆汽车,这些钱显然就微不足道了,有些公职人员和商人常常会雇上一个月的汽车,连同司机一起雇佣,每次都由穿戴西装礼帽的司机送到公司,再小跑下来打开车门,走路都挺胸抬头,十分得意。
白虹起在一个月内,陆续从沪市购买了一百多辆小汽车,创立公用股东公司,俨然已成气候。
这边经营得热热闹闹,九爷的另一个学生却不太省心。
白家东院,书房。
九爷坐在书桌前,眉头紧皱,忍不住摔了手中的账册,抬头看向白明禹斥责道:“送你去当铺不是一日两日,规矩都贴在墙上,你日日看着,还瞧不见、看不懂吗!”
白明禹支吾两声,想要反驳:“我知道不可拆看,但那人账房也提醒过几回,他家中并无资产,拿来抵押的东西说是传家宝,但封在盒子中,要万一是假的……”
九爷把另一本账册摔他身上,怒道:“既有怀疑,那就不收,收了又拆开是何意?现如今对方找来,赔钱事小,铺子信誉你当如何弥补?”
“是账房先生他……”
“你自己没长脑子?只听别人说、别人做,不会自己管事吗!”
白明禹被骂了一顿,蔫儿头耷拉脑袋,九爷让他在书房背诵规矩,他就站在墙角那一边看着墙壁一边开口背诵:“东家吩咐规矩,断期衣裳钻石,不得私自拆看。神袍戏衣不当,旗罗伞扇不当,皮货无袱不当——”他正背着,有人走进来,立刻小了声音。
九爷看他一眼,冷声道:“大声些,加背二十遍!”
白明禹立刻高声:“低潮首饰不当——!!”
他喊了这一句,把进门的人冷不丁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噗嗤一声笑出来,声音清脆悦耳,正是白虹起。
白明禹面朝墙壁,看不清楚来人,但他耳朵好使,听见那一声轻笑,脸都涨红了,心里带了些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