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梁成士卒周身发冷,腿软得几乎要站不住。
慕子翎凌空勾了勾手指,他的下颌便被一只湿冷却无形的小手抬了起来。朝着慕子翎的方向。
慕子翎望着他,那士兵眼中布满了畏惧,牙板不住打战。
“……公、公子。”
“不对。”
然而慕子翎垂眼,说:“你早上不是这么叫我的。”
那人瞳孔蓦然缩小——是了,早上沙魇降刚出现的时候,他确实和同袍一起咒骂了慕子翎……可是,那样远的距离,慕子翎怎么会知道!
慕子翎笑起来,轻轻道:“我不喜欢别人骂我,所以,尽管你是梁成人,我也不想救你。”
那士兵蓦然周身冰凉一片,然而还未等到他反应过来,下颌便传来一阵剧痛——
只见一个小鬼竟就直接捏开了他的下颌,徒手撕裂了他的喉管!
刹那间温血四溅,飞起的血滴有一颗落到了慕子翎踏着马鞍的靴上。
他面无表情看了一眼,什么也未说,却立刻就有厉鬼凑了过来,一点点将他雪白长靴上的脏血舔舐干净。
慕子翎微拢缰绳,继续朝前走去。而沿路所有在晨间议论过慕子翎是叛徒、脔宠的士兵都毫无意外地惨叫着倒下。
秦绎轻轻擦拭着他的铁戟与弓箭,哪怕他的身后正响着盛泱与梁成士兵此起彼伏的哀呼声。
他将尖刃上的血迹抹掉,雪刃上倒影着他沉默漆黑的眼睛。
这是秦绎最厌烦的时候,也是他与慕子翎的观念习性发生冲突最明显的时候。
他们分明互相看不惯,却又不得不互相凑合隐忍下去。
平日里看在皮囊的份上,才按捺住的不耐和伪装出来的和谐安好,都在这个时候被剥开了不堪一击的伪装。
“够了。”
秦绎抬起头,终于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叫慕子翎适当收手。
然而就在他抬起眼的瞬间,盛泱城楼处有一点雪亮的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慕——”
秦绎下意识开口,瞳孔紧缩,想提醒慕子翎那只毫无声息的冷箭。
但同时云隐的话在秦绎脑中一闪而过:
“慕子翎死,则怀安殿下可归。”
秦绎一僵——
那耄耋老道似在他耳边隐秘低语:
“陛下,您……愿选哪一个?”
“你们都是废物吗!”
当战场情势发生扭转时,站在城墙上的王为良狠狠一耳光向雪鹞少年打去。
他眼睁睁看着慕子翎踏过结界,阴魂厉鬼应召而出,一步步迈向战场,气得几乎急怒攻心。
“……还有人呢,还有人呢!”
王为良道:“都给我堆上去!还在等什么,把结界恢复!!”
然而少年捂着脸,跪地低声说:“建不起来了。太阳一落,便是阴魂最强的时候。”
“……”王为良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拿手点着他:“这等重要的事,为何不早些提醒我!”
少年不答,王为良焦躁地来回踱步。
“把所有的人手都派出来!”半晌,他道:“这个时候,唯有和他秦绎拼个鱼死网破了!”
少年应声,王为良又说:“还有‘琉璃箭’。十只……全部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