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振国的阿爹郭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景哥儿真投稿了啊?呀,那景哥儿不就是大作家了么。”
杨树拍了他一记说:“可别瞎说,他就是小孩子家家写着玩的,不过稿子真的通过了,这不,杂志都寄到他学校了,还挣了笔不小的稿费,我跟阿父说了,这稿费让他留着零花就是了,可景哥儿就是不同意,他说这钱拿了去当学费还有生活费足够了,而且他还在接着写,以后还会有稿费,挣的钱不仅够自己花,还要给我们买什么礼物呢。你说说,这孩子咋主意这么大呢。”
“哎哟,景哥儿这么能干啊,那得老不小的钱吧,这还没毕业就能给家里挣钱了,我看你啊,就等着景哥儿买礼物回来孝敬你们两口子吧。你说的那啥文章,能让我瞅瞅不?”
“当然能了,杂志都叫景哥儿带回来了,他阿父前儿个念给我听来着,走走,到我家去,我给你看景哥儿发表的文章。”
“也带我开开眼吧。”其他哥儿说。
于是几个哥儿随杨树一起去了家里,留后面的那些碎嘴哥儿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真写了文章还给发表了?”这年代的百姓,对于这种文人总是抱着一种敬畏的心态,能在报纸杂志上发表文章的,那不是大作家又是什么?
“稿费就能给自己交学费还有当生活费,那要不少钱的吧,哎呀,景哥儿还没毕业就比咱们这些人挣得还多了,难怪读书好,读书好的人脑袋瓜子就是聪明。”
“对,对,看他那堂哥严家宝,初中毕业好几年了吧,挣了几个钱回来的?不仅没挣钱还拿家里的钱去赌博,换了我啊,宁愿养景哥儿这样的哥儿,也不要严家宝那样的小子。”
风向立即变了,等郭夏等人从杨树家里出来,被人问起都夸个不停,问到到底挣了多少钱,郭夏没说具体数字,但说比厂子里的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多多了,顿时叫村里人羡慕无比,不少人上杨树家膜拜元景发文章的杂志,然后纷纷发出惊叹声。
这时候,严家宝的处罚结果也下来了,他运气非常不好,八三年正好碰上第一次严打,就算他的情节比较轻的,也给判了三年牢狱,判刑下来时,家里的两个哥儿哭晕了过去。
村里虽有不少人同情他俩,但也看得出来,何尝不是他们宠溺的结果,尤其是严家宝和严元景这两人境况的鲜明对比,让村里人越发重视自家孩子的教育问题,孩子可不能一味地宠着,不然会落得跟严家宝吃牢饭一个结果,不仅丢全家的脸,就是严家村对外形象也受到影响。
这还导致另一个结果,那就是严长海两口子,原本对二弟一家是眼红妒忌,这回却将他们恨上了,有时元景走在路上碰到他俩,连看元景的眼里也带着恨意,这让元景有些不放心,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万一这两口子对他阿父阿爹做什么小动作,他远水解不了近渴。
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从不去低估一些人的恶意,像严长海夫夫这样的人,是甭希望他们能从自己身上寻找出原因,而是恨上了严长江一家子,这样的恨意很可能驱使他们做出一些越线的事。
元景看到他们这样的眼神后,特地在自家猪圈还有山下的茶园里走了好几圈,还找严振国说了会儿话,让他多注意着严长海两口子的动作,直白地说自己担心他们心里憋着坏。
严振国哪里会看不到这两口子阴恻恻的眼神,点头应下来:“你放心吧,我会留意他们的动作的,他们好没道理,居然将严家宝的事迁怒到你们头上。”
大房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但对严家根两口子来说却是件好事,因为在他们看来,阿父阿爷更看重严家宝,不然凭什么要给他掏那么多彩礼娶亲?现在他们知道这个家还得靠谁了吧,只能靠他这个大儿子,严家宝只会拖后腿。
严家宝坐牢了,家里的钱肯定得用在他们身上,而且坐过牢的严家宝,以后出来了也会低人一头,甭想再蹦达到他这个大哥头上。
只不过他们心里的高兴劲都没敢流露出来,知道让长辈们知道了讨不了好。
严长海的夫郎杨兰日常在家咒骂严长江两口子,特别是村里走了一圈,听到别人都在说景哥儿怎么怎么争气,还没毕业就写稿子挣钱了,他更呕得慌,忍不住心里生出了歹毒的主意,让你们高兴,等你们倒霉赔钱了看你们还怎么高兴。
第294章
一日下午,杨树与几个谈得来的哥儿在树下纳鞋底说话,杨树其实被不少哥儿羡慕的,严长江相貌长得不错外,人有几分精明但又本分得很,对杨树向来体贴得很,在农家汉子中也是少有的,早早的带着杨树从严家分家出来过自己的日子,就算杨树没给他生一个儿子,可对杨树依旧爱重得很,哥儿这一辈子,可不就图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么。
大概杨兰视杨树为眼中钉也正是如此,严长江不仅对杨树好,而且严长江还会挣钱,挣来的钱都交给杨树保管,可严长海呢?尽管杨兰向来以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为荣,觉得可以将杨树死死压在下面不得翻身,但不得不承认,如今杨树的日子过得比他快活多了。
“等景哥儿考上大学,你这日子就更有盼头了,等景哥儿成了城里人,肯定给你们两口带回一个城里的哥婿。”
杨树笑道:“城里不城里的我可不在意,只要对景哥儿一心一意就好,我当初嫁给景哥儿阿父时,他可是一穷二白的,可这日子不也过起来了。”
“时代不一样了,景哥儿要真给你找个一穷二白的农村哥婿,我看你和长江肯将哥儿嫁给他?”郭夏打趣道。
忽然猪圈那方向传来猪叫声,还夹杂着一个人的惨叫声,杨树差点将针戳到自己手指头上,连忙放下鞋底,急急往那边跑:“不好,猪圈那边出事了。”
“我们跟你一起去看看,猪都好好地待在猪圈里,怎会有人惨叫的?”
这话说得几人心里都生出不妙的预感,其他村民听到那边的猪此起彼伏的叫个不停,纷纷放下手里的事过去查看。
最先赶到的还不是杨树他们,而是就是猪圈附近干活的村人,他听到有人惨叫就急忙跑过去,结果看到一人跌倒在地上,地上有个瓶子歪倒在一旁,更叫他惊讶的是那猪拱翻了一面墙从墙里跑了出来,正是那头猪将地上的人给撞倒的,而且后面还有猪从猪圈里跑出来,将地上的人团团围困住。
“杨兰!你跑这边干什么?这些猪怎么了?”
就说话这会儿工夫,杨树他们跑过来了,杨兰急得满头大汗,想爬起来跑路,可不仅有那村人看着,还有几头猪将他围住,大有他再跑继续将他拱翻的架势。
杨树一看到杨兰心里就咯噔一声:“大哥么,你跑来我家猪圈干什么?你地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杨树见杨兰想要将那瓶子藏起来,上前几步就将瓶子抢过来,看清瓶子上贴的标签后杨树上去就扑打杨兰:“杨兰,你带敌敌畏来我猪干什么?我怎么你了,你想要毒死我养的这些猪?我的猪都快要出栏了,你就这么看不过眼,你心怎能这么毒,你知道毒死了这些猪我一年到头就白干了,要损失多少钱?”
“你个烂心肠黑心肺的,我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可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想要毒死我的猪!”
“不是的,我不是的,我就是路过……”跌倒在地上腿明显不便的杨兰一边挣扎一边为自己辩解,他心里暗恨,这些猪怎就见鬼地冲他喊叫起来,还跑出来将他拱翻,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