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开始不太顺利,后面元景挖出来的红薯就没有破皮的了,也是因此陈建华没跟元景抢这活,老实跟在后边捡红薯,他可控制不好这力道。
等收工回去,桂兰婶子早做好了饭等他们回来吃,平时是分开来开伙的,可因为秋收太忙,桂兰婶子因为眼睛的缘故没出去上工,就主动将元景与陈建华的饭也揽了过来。
就冲着这点,一回来就能吃现成的,有荤有素,陈建华包括元景在内,都无比感谢桂兰婶子,再度体会到寄宿在姜家的好处,他们可没少听林栋抱怨回去做饭的鸡毛蒜皮的事,因为人太累了,回去还要分工做饭,难免有些人要偷懒怠工或是不尽心,大家这时候都火气大,一不留神就能吵上了。
吃好饭,元景和陈建华主动收拾碗筷和厨房,这样勤快的小伙子也招桂兰婶子喜欢。
在院子里冲了个澡,浑身清爽了的元景回房,看着干农活时不小心拉扯开裂的衣服,元景挠挠头,起身去姜哥那里借下钱线,试试能不能缝补一下。如今不说物资匮乏,社会风气也提倡艰苦朴素,谁的身上衣服不是补丁打了又打的。
陈建华冲了个澡就床上躺着了,没一会儿唿噜声就响起,特别累的时候他就地打唿噜。
“借针线?补衣服的吧,等着。”姜青山头上搭了块毛巾,分明也是刚冲过澡的,听到元景的来意,转身取来一个小筐,里面一应工具齐全。
“谢啦,姜哥,我先回房了,姜哥早点休息。”元景笑道。
姜青山目送走元景,接着就毛巾擦头发,然后随手将毛巾丢在一边,脑子里不知怎的就想起刚刚季元景在院子里冲澡的情形,农村条件简陋,姜家也没有专门的洗澡房,姜青山自己大冷天的都是拎了水到院子里冲澡,平时没觉得怎样,可今天看到季元景将一盆水兜头淋下,姜青山看得鼻子里痒痒的,赶紧转身离开了。
以前几十个战友挤在一起冲澡,也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姜青山暗道自己想多了,也许是因为季元景那模样生得比女人还出挑。
不过,季元景会针线活吗?
过了会儿,姜青山敲了元景房间的门,得到里面的声音推门而入,就看到元景又低下头跟手里的衣服与针线较劲,那架势一看就是不擅干这种细致活的。
元景用剪刀将线剪断,眉头拧成一个小疙瘩,将衣服举起来看了下,顿时脸黑如墨,偏这时,还有个低沉的笑声响起来。
元景知道自己的尝试失败了,果然看别人看干活容易,到了自己手里就知道麻烦了,明明他想打一个补丁,可补到最后衣服都缩水了,揪成了一团,这还怎么穿?
“算了,还是明天我去找阿芬婶请阿芬婶帮忙吧。”元景也不跟这针线较劲了,因为桂兰婶子眼睛不好,元景一开始就没想要麻烦桂兰婶子。
“我来吧,我在部队里的衣服都是自己补的,部队里可没办法请人帮忙,只能自己做,时间长了就顺手了,拿过来。”高大的身影走到元景身旁,阴影投了下来,将元景整个人都笼罩进去了。
元景抬起头,诧异地看向姜青山:“真的?”
“我要补不好,你明天再去找我舅母就是了。”
“也对,姜哥你坐。”元景起身将陈建华的那张凳子搬过来,殷勤地请姜青山坐下。
姜青山拿过元景之前补成一团的衣服,看上去的线头都绞成一团了,不由再度闷笑,笑得元景挠脸:“姜哥你可别笑了,原来在家里这些针线活都是我妈做的。”
“好,不笑了。”姜青山这样说着,可眼里依旧有着笑意,拿了剪刀将上面的线头都剪了拆掉,将衣服还原,重新剪了块补丁,穿了针线,就在灯下细细地穿梭起来。
元景托着下巴在一旁看得认真,还带着惊讶,看了会儿便知道,姜青山不仅会补,这针线活还不比原身记忆里的郑母差,他就直接开口问了:“姜哥你还有什么不会的?会做饭烧菜,会打猎种地,会补衣服,不会还会做衣服吧?还有什么事是姜哥你做不来的?”
姜青山可以一心两用,一边补衣服一边抬头看了眼元景,居然有心情调笑:“生孩子就不会。”
“噗!”元景喷了,“说不定哪天男人真的能生孩子呢,姜哥你这话可别说得太早。”
姜青山别有意味地往季元景身上瞧了瞧,心说真有那么一天,肯定也轮不到他。
旁边陈建华睡得跟头猪似的,否则他要是醒着,一定会发现此刻房间里的气氛是那样的温馨。
***
等秋收忙完,人也瘦了一圈,下过一场秋雨,天气见冷,可也挡不住大家看露天电影的热情,队里刚通知晚上有露天电影,好些人家就迫不及待地到场子上先占位子了。
还有些人家家里传出炒瓜子的味道,地头上或是家后院种了几颗向日葵,晒干了炒一炒,大人小孩都可以当零嘴解馋,剩下的就得等到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炒了。
桂兰婶子也种了几颗向日葵,很起劲地也炒了一小锅瓜子,以前儿子不爱凑这种热闹,今年有小季他们在,儿子肯定会去场上看电影的,别人有得吃,她儿子怎能没有。
“姑姑,青山哥,我妈让我送点南瓜子过来。”牛桃花人还没进院子,活泼的声音就先响起来。
在红星生产队小一辈中,也许就牛桃花是不憷姜青山的,那是因为在牛桃花印象中,姜青山这个表哥比她两个亲哥哥还维护她,姜青山当兵的几年,也是她常来跟姑姑说说话做些事情。
“诶,桃花来了,快进来,刚炒好葵花子,来尝尝姑姑有没有炒焦。”桂花婶子高兴叫道。
“元景哥,建华哥。”看到这两人,牛桃花也很高兴地叫人,将炒好的南瓜子放桌上叫他们吃,然后钻到厨房里跟她姑姑叽哩咕噜地说了会儿话,又回到堂屋里。
“舅舅呢?”姜青山问她。
牛桃花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我爸去公社里了,听说上面又要送两个人到我们队里劳动改造,我爸走的时候还唉声叹气来着,已经有两个了,又送两个来。”
姜青山眉头微微拧起:“别说胡话,上面怎么安排,舅舅这支书当然要怎么做。”
“知道了,青山哥,晚上我们一起去场子上啊,我给你们都占好坐了,不准不去!”牛桃花仗着自己是妹妹的身份耍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