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山雨,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修士,前几天在被我问过话后,吓得连夜就收拾包袱,跑去无阴岭一带投奔自家兄长了。
“谭山雨?”风缱雪觉得这个名字的格式有些熟悉,想了片刻,“大明宗的人?”
“的确是大明宗弟子。”风初止讶异,“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也同大明宗没有交集。”风缱雪道,“不过我先前曾撞见过一名自称大明宗弟子的修士,名叫谭山晓。”
谢刃同样对这个谭山晓有印象:“哦,就是我们刚认识时,在白鹤城,三更半夜跑来客栈给你作揖的那位绛袍客?”
风缱雪道:“正是。”
风初止道:“那就巧了。最近因为九婴频繁现世,引得整片大陆怨气暗涌、邪魔频出,所以各世家都派出弟子前往阴煞之地镇守,大明宗派出的,就是这位谭山晓。”
“那我们得去会会他,看能不能说服谭山雨出来作证。”谢刃道,“现如今鸾羽殿定然防范严密,即便能偷偷溜进去探查,总不如大摇大摆来的便利。”
风缱雪点头:“好,我跟你去。”
无阴岭距离春潭城不远,大明宗在岭上新建了许多帐篷,看来是打算长期驻守。而在最大的一顶帐篷里,正坐着两名年轻人,正是谭山晓与谭山雨兄弟二人,模样长得差不多,就是小的要面嫩些。
“来,阿雨。”谭山晓招呼他,“吃点东西。”
“不吃,我没食欲。”谭山雨裹着毯子,“哥,这里可太吓人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阴煞之地,哪有没古怪的,听到两声鬼哭就受不了了?”谭山晓摇头,“你都快满十四岁了,怎么还如此胆小如鼠。”
十四也不大啊。谭山雨暗自嘀咕,又问:“风氏的人不会再来找我了吧?”
“你既说了没看清,他们再找你也没用。”谭山晓道,“况且你本来也没看清啊,又没撒谎,万一真的不是煞气呢?岂非冤枉了人家鸾羽殿。”
谭山雨嘟囔了一句话,声音更小了。
谭山晓对这弟弟头疼得很:“什么?”
谭山雨大声问:“那若风氏不按你说的来,硬是要将我带回去问话呢?”
谭山晓耐下性子:“风氏又不是蛮荒匪帮,怎会无缘无故地要带走你?况且我们也不是没有身份地位,他银月城就算再有威望,还能强行从大明宗抢人不成。”
谭山雨这才放心,自己一点一点挪过去,捡了块糕饼慢慢啃,跟个兔子似的,确实胆小。胆小到还没吃两口呢,一觉察到脚下有动静,立刻就蹿了起来!
谭山晓心力交瘁:“你又怎么了?”
“有……有东西在动啊!”谭山雨指着地面,结结巴巴地说,“顶了我一下。”
谭山晓长剑一探,没有试出任何煞气,就是平平整整一块地:“无事。”
谭山雨欲言又止,半晌之后,自己挪了个地方坐,结果这回脚下的动静越发大了,他看着身旁正在闭目调息的兄长,实在不知道还该不该说,就这么三犹豫二犹豫,外头已经传来惊呼:“小心!”
谭山晓猛地睁开眼睛。
谭山雨扯出哭腔:“我就说有东西在动嘛!”
是一大群僵直的枯尸,正在摇摇晃晃争先恐后地往外爬,大明宗弟子布下金红天丝,组成本门降妖惯用的洛神阵法,平日对付鬼东西时绰绰有余,但这回却有些吃力。谭山雨拎着剑,看着被打碎后还能重新接在一起的枯尸,被吓得魂都飞了,只会闭起眼睛一阵虚砍,枯尸一具也没砍中,倒是险些将他自己甩飞。
爬出来的枯尸越来越多,而且有些被打成两截的,还能分别站起来再四处游荡。大明宗的弟子不得不先后御剑而起,枯尸们摸了一阵,见无法再啃着鲜肉,倒也不纠结,转身就朝四面八方走去。
这周围可都是村落城镇,一旦将这群玩意放出去屠戮百姓,大明宗颜面无存不说,连初入宗门时的那番豪言壮语都对不住!于是众人纷纷深呼一口气,再度凝神布阵,谭山晓叫过两名心腹,命他们火速前往春潭城求援。
心腹领命离去,谭山晓一抖剑尖,再度飞身而下,先将帐篷周围的枯尸清理干净。谭山雨有心出去帮忙,但又深知自己这点本事,十有八九只能添麻烦,只有躲在门口叫:“哥,你小心左后方!”
谭山晓灵巧一躲。
“右后方!”
谭山晓再躲。
就这样,兄弟二人也算配合无间,很快就打退了又一批枯尸。谭山雨嗓子干得冒烟,刚想喝口水润润,回头却恰好与一个浑身烂糟糟的人来了个对视,顿时捏着脖子尖叫出声:“啊!”
谭山晓也大惊!他扫出一道锋芒想救弟弟,却已迟了一步,枯尸的爪子直直插向面前少年的双眼,却并没有可口的烫液流出,相反,它自己倒是烫得很,着火了。
“轰隆”一声,万丈红莲冲天而起,瞬间吞没日光。金红色的火浪向前奔涌,所经之处,所有枯尸都化为焦脆枯骨,风一吹就碎成粉。
大明宗这回出来的弟子年纪都小,哪里见过这阵仗,自是齐刷刷惊了一排。可当他们看清烈焰的主人也不过是个少年时,就在震惊之外又多出几分羞愧,都是一样的年纪,怎么人家就……
已经习惯了做“别人家孩子”的谢小公子,吊儿郎当,潇洒不羁,吹了吹掌心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