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你写的诗呗。”谢刃坐得离他更近一些,“还困不困,再睡会儿,我还有三页书就能看完。”
风缱雪靠在他肩上,看着漫天星河发呆,过了一阵觉得无聊,便问:“你经常做那个洪荒斩妖的梦吗?”
“也不经常。”谢刃合上书,“我这人,白天想什么,晚上就会梦什么,不过有一个梦例外。”
“是什么?”
“我经常会梦到一座孤城。”
一座被厚重积雪覆盖的城,冬阳惨淡狂风乱舞,黑云在远处压成一条线,巨石如机甲般四处隆隆滚动。玄色城墙高耸入云,数万只鸦雀盘旋半空凄厉嘶鸣,城门口的牌匾已经很破旧了,旧得看不出字,风一吹就要化成灰。
而风缱雪也亲眼见过一座同样的城,位于终年酷寒的北境。
他并不知道为何谢刃会梦到凛冬城,只能猜测或许是因为烛照神剑在被妖血淬出精魂后,拥有了一部分记忆,后又将这些记忆带给了谢刃。
“因为总是做同一个梦,我还特意去藏书楼查过,结果发现在修真界,这种暴雪孤城实在太多了,有天然的,有人为修建的,甚至还有幻境,长得也差不多一模一样,都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白。”
风缱雪接着问:“梦里都有谁?”
谢刃道:“梦里只有我,还有一支摇着铃铛的商队,走在最后的是个扎着小辫子的姑娘。”
风缱雪不解:“小姑娘?”不该是曜雀帝君吗?
谢刃笑着看他:“怎么,你又要说我不务正业,整天梦姑娘啦?她年纪不大的,也就十岁出头。”
商队,扎小辫子的姑娘。
曜雀帝君大战九婴的史料中,可没有类似记载。
风缱雪再度陷入疑惑,若这些不是烛照剑魄带给他的记忆,那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而在谢刃接下来说的梦境里,还有一把漂亮的银色长弓,剔透如幽月,手感如寒冰,搭载着火光熊熊的利箭,先是短暂地照亮黯淡长空,再重重射穿城墙。
“然后我就会被惊醒,也不知道城墙最后倒没倒,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高人算算?看看这梦是会招财还是招祸。”谢刃这阵也不困了,伸着懒腰从毯子里钻出来,“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他打算去弄点水洗漱,却被风缱雪扯住头发:“不准走!”
谢小公子连连叫苦:“不走就不走,下回拽手行不行?”
风缱雪“啪”一声,往他面前拍了一支笔一张纸:“把你的梦画下来,那座城,那把弓,那三支箭。”
谢刃不明白:“画它干嘛?”
风缱雪答:“我好奇。”
谢刃哭笑不得:“哎,你这理由是不是稍微有点不讲理,况且我也不是很会画画,我不画。”
风缱雪又拎出一张桌子:“画下来,准你十天不用看《静心悟道经》。”
谢刃立刻正襟危坐:“不就是画幅画吗,你等着,包在我身上。”
只要不用看《静心悟道经》,那我就不是谢刃了,是谢道子!画个梦有什么问题,画山河社稷都可以撸起袖子一试!
少年一腔热血,提笔就来!
但热血并不耽误鬼见愁的画技。
过了一会儿。
风缱雪说:“你画得好丑。”
谢刃给自己挽尊:“我这不是还没有润色。”
“那你再润润。”
“好……不是,你别盯着我看行不行,我稍微有点紧张。”
“画画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又不会打你,为什么这只乌鸦这么大?”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乌鸦。”
“那是什么?”
“是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