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所以说,是需要好好记住然后身体力行的宝贵经验呢。”
海草一样柔若无骨的太宰治猫猫叹气,好歹不再瘫在雨宫翠身上,终于凭借自己的力量站直了,视线游移不定地在周边飘荡。
十分清楚这种表情是何意味的雨宫翠笑眯眯地小幅度挪步,挡住了对方冲往桥边的路线,顺口打消了那份随水而下了此残生就此从讨厌工作中解脱的愿望。
“只是调查而已,我也会陪您一起去的,为了这个入水大可不必。您很喜欢的那家蟹肉饭就在附近吧?快到中午了,换完湿衣服再去可就来不及了。”
太宰治在身形一顿之后,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深深地、深深地看了雨宫翠一眼,随即移开视线,表情像是忍耐着什么一样,略微有些纠结和犹疑。
但那样的模糊神情转瞬即逝,他摆了摆手,用轻快的语气纠正了对方的称呼。
“不用对我用敬语也可以哦,毕竟我和那个人不一样,不算是雨宫的上司嘛。就普普通通地称呼我为‘太宰’就好!或者亲密一点,直接叫名字也可以!作为向你提供绝密消息的幕僚,我难道不是比那个我……更像是你的朋友吗?”
和闻言睁大眼睛的同行者、用眼神无声地交流着。
朋友?
朋友。
因为感到好奇而开始接触,因为能够在彼此身上攫取价值而始终相处,但是在频繁的会面和交流之中,毫无负担地说出口的心语,却是在面对侦探社的同僚、以及如今对立的旧日港/黑同事时绝对不会吐露的话。
像是面对一片微微荡漾着波澜的湖泊一样,黑发的少年以淡然和静默的样子倾听他的所有言语,没有不耐,没有厌烦,也没有安慰和同情——
但确实全然理解。
关于这点,他十分清楚。
哪怕这份理解是从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身上得到的,雨宫翠真正渴望着的是来自另一人的友谊,但既然同样是太宰治,为什么他不可以?
被人理解、被人照顾、被人尽最大努力始终陪伴……对方从他这里认真学习、一点一滴努力着想要达成目的,知晓了这是【太宰治】想要的东西——但却忽视了,既然是同一人,教授给他这些攻略技巧的老师同样隐晦地渴望着这些。
或者说,对于这份温暖的渴望,难道不是所有人类的共同点吗?
那么,关于先前的说法,“凭什么我不可以”的那句,请容他做出纠正。
【——既然同样是太宰治,那我必然也可以。】
这么想着,鸢色眼眸的青年眨了眨眼睛,以无害的真挚语气再次发出了邀请。
“叫我的名字吧,雨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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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木田所催促的任务并非什么重要事件,只不过是有位女性因为公司后面最近有走私人员聚集而颇感不安,因而请侦探社帮忙收集证据,好将这伙人移交给军警处理。
是非常轻松且相对安全的活计——本该是这样的。
但只是扫一眼地图,就能轻易发现那女人在说谎。
“是条死巷,随时准备跑路的老鼠们才不会在这种地方聚集,这相当于把自己送进瓮中。”
甚至不需要动用异能,雨宫翠冷静地得出了结论,随后抬首征询身边人的意见,“要去吗?”
在接受到后者毫不掩饰的期待眼神之后,略微尴尬地添上了一句。
“……治,治君?”
这公开处刑一样的羞耻PLAY昵称,不知为何却让对面的太宰治一脸高兴。披着沙色风衣的青年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带头往前面的窄巷中拐过去,显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来都来了,搞不好会有惊喜呢。”
紧随其后转过了呈九十度的墙角,随后展现在眼前的血腥画面有些超出认知,让遭受冲击的雨宫翠一时之间失去了表情。
操控着外套延伸出的凶恶黑兽的芥川龙之介、此时背对着这边,正与低吼着的白虎对峙。
前者身后站着打扮明显是港/黑成员的金发女性,雨宫翠有点印象,好像是黑蜥蜴小队的成员,名为樋口一叶。
而白虎之所以按捺着没有出击,则是同样在保护身后的同伴,已经倒在血泊中的两位侦探社社员。
虽然明知在这个世界,芥川加入了黑手党成为王牌,而中岛敦则是侦探社的新秀,但此时目睹如此直接的阵营转换,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些许错乱感。
雨宫翠忍不住细看了正捂嘴咳嗽的芥川龙之介一眼,觉得他要比自己所认识那个武侦版本的阴郁许多。
察觉来人的芥川警醒地回过头来,但厌恶的瞪视还未落到雨宫翠身上,已经中途拐了个弯,化为压抑着的复杂情绪,坚定不移地钉在了一旁的太宰治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