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宰想瞒着你,那就不要去问。”
“……即使他的做法难以理喻?”
“他总有他的理由。”
雨宫翠无话可说,只能把气都发泄在手中的冷饮上,咕咚咕咚把剩下的小半瓶啤酒喝光。
虽然的确为太宰治的无法交流和粗暴对待感到愤怒,但是他并不乐意一直被情绪操控,更遑论用这份怒气刺伤无关的旁人。
雨宫翠把空瓶轻轻放在床边的地面上,直起腰来的时候,已经理清了思绪。
“您很信任太宰先生,这点我刚入职的时候就意识到了。相应的,太宰先生也很信任您,对于这份友情,我深表羡慕。”
坐在沙发上的中原中也正背朝着他,无法看见那副俊秀面孔上的表情。
但是想必,会是吞了苍蝇一般微妙的恶心感。
“我一直想知道这份信任的源头,”雨宫翠继续往下说,自顾自地整理着思路,“您从不试图深究首领的目的,这让太宰先生感到安心。但对我来说……越是想要接近,就越意识到,那是无法用常理揣测的人。”
“中原前辈,您觉得,太宰先生那样的人,就算一直不被人理解也可以吗?”
他没有追问,给对方留出思考的时间。
尽管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但是肉眼可见的,橘发的青年每一秒都在变得更加迟疑。
“……理解。”
以微微嘶哑的嗓音重复着。
“太宰他……不需要。前任首领也好,我也好……我们谁都做不到。港黑的首领所看到的,本来就是别人看不见的风景。”
“您找了太多理由。”
雨宫翠提醒他,“更何况我们是离首领最近的人,您更是他的挚友。”
“别说这种肉麻的话了,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中原中也吁出一口气,无奈地躺倒在沙发上,似乎已经被“挚友”这个词汇击倒,连发言都变得有气无力。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想……”雨宫翠慢慢寻找着合适的措辞,“想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理解那个人的机会。”
“哈哈,你还真是订立了有挑战性的目标,是被你那异能影响的吗,看见无法理喻的家伙就蠢蠢欲动?嗯,废话就不多说了——总之,有把握吗?”
意识到这句话的潜台词,雨宫翠眼睛一亮,含着笑对那个不肯回头的背影下了保证。
“只要给我时间。请放心吧,前辈。”
中原中也以极低的轻声忿忿不平地抱怨了两句什么,关键词不外乎是“讨人厌的青花鱼”。随后他站起身来,迈着极不情愿的步子走向床上星星眼的后辈,双臂环抱在胸前,因为这居高临下的俯视角度,心情稍微变好了那么一点点。
“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迟早会知道。太宰他让中岛敦往武装侦探社送了信,至于信的内容,我并不清楚。”
信……
抓住他被囚禁的这一小段时间来做文章,这封信必然可以把芥川引来港黑。压住心中隐隐泛起的不安感,雨宫翠飞快问道:“那太宰先生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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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厦的最顶端,风声呼啸的天台上。
黑发的青年双手插兜,站在毫无防护措施的楼顶边缘,身子微微向前倾着。
像是将要展翅飞翔的鸟儿一样,鸢色的眼眸惬意地眯起,风衣的下摆在身后安静地飘动着,以跃跃欲试的轻盈姿态——
但是,暂时地,这份心思被强行压下,因为布置了四年有余的这场好戏还未落幕。
按照他的计划,那份解脱、是应当安排在最后的最后,作为完成这份任务后一劳永逸的奖励。
——奖品的名字,叫做【死亡】。
他哼着不成调的音乐,抬头眺望远处波光粼粼的横滨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