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对“人心险恶”很是伤心。
系统:“……”您可闭嘴吧。
第二日早晨,姬琅叩门让他下楼去去用早饭,程榭之睁着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睛给姬琅开了门,好一会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慢吞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砰——”地将姬琅拒之门外。
程榭之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小小的客栈里一切如常,掌柜的拨弄算珠声音清脆,小二站在店门口揽客,还真被他招揽到两个过路的行脚商人。
不过程榭之还是能从他们的神情里看出几分端倪,他目光虚虚扫过客栈的几个隐蔽角落,就在隐藏在暗中的人几乎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他却移开目光,点评起墙壁上挂着的画作来:“笔锋灵动,倒是一幅佳作。”
并不懂画作鉴赏的凤清寒蹙了下眉头,虽然她在画画上面没有造诣,可也知道这山野里的小店哪里会有什么高超之作。
偏偏程榭之的口吻说得和真的一样。
姬琅扫了一眼那画作,画技画法都平庸无奇的一幅画,画中人物更是呆板,半点也和“灵气”沾不上关系,倒是十足的“匠气”。他微微勾了下嘴角,没拆程榭之的台:“确实是一幅佳作。”
凤清寒听出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她听不懂的哑迷,眼底掠过一丝不耐,“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什么时候可以到程公子说的地方?”
“明天吧。”
程榭之挨着姬琅坐下,指尖把玩着一截新削成的竹笛,碧色欲流的青翠映着修长手指,凤清寒下意识看了眼,几乎能看见他手腕淡青血管,又泛着一层玉一样的光泽。
她晃了晃眼,不由得想,这样的肤色真的是人类会有的吗?
她前世也见过很多天生肤色雪白的人,但没有一个让她有面对程榭之这种感觉。青年的肤色不是病态的白,但就是有种让凤清寒打心底觉得违和的异样。
她垂了垂眸,敛下探究的心思,柔声回应程榭之:“我知道了。”
既然明天就能抵达目的地,那么今天就必须要动手了。凤清寒端起水杯碰了碰唇,程榭之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村子,到底不能在村子里大开杀戒。
她原本想早上动手,在早饭里下药,但没想到程榭之根本没起来,弄得她思索了一晚上的周密计划泡汤了!
她心事重重,另外两个人看出她明显的异样,但也没戳穿。姬琅倒了杯热茶递给他,“我让厨房温着粥。你要用一点吗?”
“不必。”程榭之将手中竹笛收入袖中,“直接用午食吧。”
用过午食再出发——三人达成了一致意见。
虽然本质是程榭之一个人决定的——姬琅向来都是顺着他的意,凤清寒别有心思,也想在客栈内多留一会,好完成她的计划。
系统在一旁默默看着,越来越弄不懂它宿主的心思。捂着脸叹了口气,还是顺其自然吧,宿主虽然不着调,但大事上还是靠谱的。
系统极力劝服自己接受程榭之的行为时,凤清寒找了个借口走开了,只剩下程榭之和姬琅两个人坐着。
客栈里还有两桌其他客人,是过路的商人,在此小憩。他们不着痕迹地暗中打量过三人一番,见他们打扮低调,只隐约可从程榭之袖口的金线绣纹看出一丝矜贵,心底暗自揣测过几轮,其中一个便主动上前去和程榭之搭话。
程榭之和他说了几句话,那人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悟,朝他拱了拱手,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也不知道那人和他的同伴低声交谈了什么,几人稍稍休息了片刻就动身离开。
桌上“离去”两字的水痕字迹在凤清寒回来之前就已经干涸,不再留一丝痕迹。程榭之慢慢摩挲过蘸水的竹笛边缘,脸上笑容散漫。
姬琅从军出身,小小客栈里多出的气息自然瞒不过他,再加上程榭之有意用画做了提醒,他就更清楚今日必定会出事。他暗中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的人按兵不动。
他瞧得出程榭之好似来了兴致,那他也不必刻意坏他的兴致。
凤清寒回来时见到客栈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心中还有些惊讶,忍不住问:“怎么其他客人都走了?”
她也没有再多想,只觉得其他人都走了反而更便于她的行动。
——她将药抹在了筷子上,这样一来,无论他们怎么提防饭菜,都逃不过被药倒的下场。至于她自己,已经提前服用过解药,这药对她自然没有用。
凤清寒为自己的才智暗自得意了半晌,不知道桌上另外两人已经将一切尽收眼底。
程榭之有些好奇地看着被端上来的菜肴,和系统心不在焉交谈着:“她不是把药瓶打翻了?这下换成了什么药?”
——总之不会是毒药。对西海侯世子来说,活着的姬琅绝对比死去的价值更大,因而他不会放任凤清寒下剧毒。
系统:“我检测一下。”
程榭之对古代寻常药物几乎免疫,心中并没有多少担心,慢吞吞夹了一口菜。
凤清寒看着他,心下浮现一丝紧张。
系统的声音急促响起:“等等,宿主,这个药会促进血液循环……从而导致意识出现模糊……”
它不带停顿地一口气说了一堆,到最后是才微妙地顿了顿:“……俗称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