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两天有看到君澈吗?】
十分钟不到,手机陆陆续续收到回信。
【张添洼:没有啊,君待二十五就放假了,出什么事了?】
【蔡遥:这种事不是只有我们问你的份吗?】
【陈博学:没有啊,自从他从良后,节日组局他都不来,我也就没问他。你没看到他吗?以我对他的了解,是不是在给你准备节日惊喜?】
【王飞牛:没有啊,我一直在公司。对了,老板你如果看到他,帮我问问他春节要把小爱接回去吗?我春节可能要加班,不想委屈狗狗。】
……
问了一圈人没有结果,苟玳接到了何铭展的电话。
【何铭展:哎呦,苟老板,太阳从西边出来,你竟然在找小梁总。】
【苟玳:你这几天见到人?】
【何铭展:嗯,前天来我这,哭得撕心裂肺,地动山摇,完全可以凭一己之力让罗布泊重新恢复成最大内陆湖呢】
苟玳松了一口气,没搭理对方的戏谑【所以他现在在你那?】
【何铭展:那倒是没有,来我这哭嚎了两天,什么“为什么努力却没有结果”“只对着我铁石心肠”“好难过好想了结余生”,我现在耳朵都还嗡嗡响。我好不容易囤了几瓶好酒和几只野生大黄鱼要当年夜饭加餐,全被这家伙吃了,苟老板,能找你报销吗?】
苟玳:……
【何铭展:哦对,他昨天晚上蹭完饭,就说什么要证明自己有责任感,然后就跑出门了,我拦都拦不住。】
何铭展说完,苟玳更加忧心。
仿佛要放大苟玳内心的不安,电视新闻里再度播报——
“春节期前,因交通事故受伤的人数,比平日上涨了4%,死亡率较平日上涨13%。近五年来,春节酒后驾车的速度呈现阶梯式递增,在这里提醒各位观众朋友,美酒虽好,不要贪杯……”
苟玳放下电话,心中总有一团乌云笼罩,坐立难安。若梁君澈真出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两只胖三花不知愁苦,在苟玳身旁左跳右蹦求抚摸。
苟玳没有心情,递了两个毛绒玩具,让猫自己玩耍。胖三花们不满主人敷衍地打发,来回蹦跶,撞翻了电视矮柜上的摆设。
苟玳盘坐在矮柜前,将摆件一一扶正,直到捡起了DIY小屋。
那是生日时候,梁君澈送他的礼物,价格不贵,哪怕分手,苟玳也没有矫情地还回去。
小屋做得精致,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梁君澈一点点粘贴上去的。屋内外还有一排小彩灯,打开开关,小屋便会被染得喜气洋洋。小屋外盖了一层透明隔离罩,防止落尘。
苟玳以往都是从上往下,或者平视的擦拭小屋外防尘罩,今天因缘巧合,被猫打翻,他将其从玻璃罩中取出,摆正,第一次从下往上打量小屋。
他从小屋的窗户中,看到了小屋餐厅墙上那副挂画。
挂画在小屋的视线死角,一眼掠过亦或普通角度,发现不了。唯有像现在,从下往上,穿过小窗,用十分刁钻的角度才能发现。
不到小拇指指甲片大小的挂画里,是他和梁君澈的双人照。
那是少年人说不出口的隐晦爱意,和关于未来的美好畅想。
他把它藏在了生日礼物里,明目张胆又小心翼翼,就像他炽热真挚的爱意,和不愿被人窥视的内心。
梁母的话又浮现耳边:“君澈这孩子,从小没能在健全的家庭里长大,思维方式或许有偏执,可是他真的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以前每年春节回来,他都会给我们准备小惊喜,自己的成绩单,自己的画作,是我们不好,没能回应一个孩子最纯洁而天真的渴望。”
苟玳猛地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一切仿佛回到最初的夏天,两人坐在胡同巷口看拉洋片。
哪怕鹦鹉头少年表情万般抗拒,在老者唱段响起的刹那,他还是按掉响起的手机铃,和他蹲在镜头前,安静地看着木箱里的悲欢。
他从来没有他所想的幸福。
他也并非戏看自己玩笑的座上客。
只是他比他还喜欢,选择将所有的苦楚都埋在心底自己消化。
苟玳难受极了,起身,来不及罩好玻璃罩,为三花猫添了几把猫粮,又放了两个玩具,拿起手机和钥匙匆匆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