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门口,怜舟失魂落魄,是以根本无从注意来往的百姓偶尔透着异样打量与探寻的目光。
新婚夫妻回江南拜祭岳父,却一早一晚一前一后回来,昨日坊间便有传闻,家主与其夫人感情生隙。若无罅隙,何以新婚夫人今日方归?
又该如何解释她眉眼流露出的忧愁?
比夏风传播更快的,不是焰火,而是可畏的流言。
流言纷纷,置身其中,怜舟压着沮丧回府,从下人口中得知家主正在闭门研读古籍。
而彼时本该闭门研读古籍的昼景,缓缓从飘着热乎气的浴桶站起身,她惬意地眯了眼:舒服。
想到某人昨晚竟丧心病狂忽略狐狸想法,强行将狐狸丢进水盆、令人发指的霸道行为,俊俏如玉的脸颊浮现出一抹不知是羞是怒的红晕。
红晕如霞,转瞬即逝。
“这个舟舟!”
咬了咬后槽牙,昼景随手捞过挂在玉山屏风的锦衫,肌理白腻,长发及腰,细腰盈盈一握,纤细中骨相清绝,秀丽无瑕。
晕着浅浅湿气的狐狸眼在长睫眨动下,倏忽削去三分妩媚,化作清冷不失美艳的凤眸。
晶莹水珠沿着一湾平直妖冶的锁骨肆意滑落。
峰峦、玉璧,及至堪堪隐匿于神秘幽谷……
令人心惊胆战的美。
“果然人形更自在啊。”
一声轻叹……
秀白的指节漫不经心地扣好玉带,昼景长眉微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可是从来都不肯吃亏的狐狸!
念头闪过,没等她想来该怎么折腾舟舟姑娘时,打开门,率先看到的是少女微红的眼。
细微的水汽流连在眼尾,在看到昼景的那一刻,怜舟睫毛微颤。
“阿景……”
这一声「阿景」喊得昼景心尖都软塌下去,再冷硬的心肠也没法子无动于衷,她手臂轻抬,识趣的下人眨眼退去。
“怎么了?”她明知故问。
比娇花还秀气的少女闻声不自觉地齿贝轻咬下唇,似羞惭,似委屈,昼景声色愈柔,上前两步:“怎么了?狐狸又丢了?”
怜舟脸蹭得一下子红了。
昼家主心里憋着坏,既有报复某人强行为她沐浴的快感,眸光在触及那嫣红唇瓣时,又禁不住绵延出怜惜。
若论色?相,舟舟定是极美的,否则多年来也不会养成这般谨小慎微的防备性子。
而她一旦主动示弱,这份美又会直线攀升,配合那杏眸里的重重水雾,我见犹怜。再见,便是不可抑制的心折。
昼景闭了眼。
再睁开,笑意迭起:“舟舟呀舟舟。”
她饶有趣味地呼喊名字,怜舟等着听她后续之言,等了须臾,抬头,对上昼家主戏谑逗弄的眼,神情一怔,下一刻便被铺天盖地的羞恼占据。
“阿景!”
昼景见好就收,笑得眉眼弯弯:“哎呀,恼什么,我又没笑话你。”
这话还不如不说!
怜舟无甚杀伤力地瞪她一眼。
“都说了,狐狸不是那么好养熟的。早晚都要跑的。你也没必要伤心。”昼景声色不动地察言观色,果见少女失落之情更甚。
冷不防的,昼景终于意识到自己所为不太厚道。小姑娘正伤心呢,瞧她,说的都是什么话!
伤口上撒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