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一半,不是她吝啬夸赞,而是昼景其人若说他是好女子或许更加合适。这也是相处之后她想和昼景做「姐妹」的缘故。
昼景被她灵魂深处迸发的人性光辉闪耀地久久回不过神,一个能说出这番话的年轻姑娘,心思必定细腻且有豪情,人不可貌相,若以表面的柔弱来判定少女不堪一击,委实贻笑大方。
这番言论,传扬出去不知会羞煞多少男儿。
胸襟气魄,志向高远。女子当自强。
昼景拍开一坛桂花酒:“谨以此酒,敬怜舟姑娘壮志豪情!”
首次无所顾忌地袒?露心扉,上涌,再看对面之人,深觉他面目可亲——妖娆桃花色,清直美郎君。她痛快举杯,一饮而尽。
真好……
畅所欲言的感觉真好。
说出来的浅见对面的人听懂了,不会训斥她离经叛道,不会打击她异想天开,不会说“不可能”,真好。
第25章鱼水镇
两人在甲板畅所欲言,一坛酒喝尽,海风弥漫着酒香,怜舟醉意沉沉地放下酒杯,两颊酡红,趴在案几不舒服地哼唧两声。
“阿景,你如果是女孩子,那该多好,我就可以与你游湖泛舟采莲子,把臂同游夜时归,你是女孩子,我天天给你做小食……”
她眼前迷乱,醉得厉害,坐直身子伸手揉搓那张俏脸:“阿景……景,你变个女孩子给我看……看?”
醉至七分的昼景老老实实被少女揉脸,醉话说了一箩筐,她踉跄着坐到怜舟身侧,和她一起趴在长几:“没办法啊,做男子尚且有数不尽的桃花,女孩子,太、太麻烦了……变不了,变不了……”
“哦,对啊,阿景是男子……”少女面色潮?红:“是……是男子就不可以离我这么近……”
她一掌推开某人,昼景身子软绵绵倒下。
左右侍婢看得哭笑不得,想不到夫人醉酒后这般霸道娇憨,家主的脸不是谁都能揉的。
她们作势要将人抱进船舱,怜舟摇头:“不要……不要动我。”
昼景跟着喊:“也不要动我,幕天席地,真逍遥……”
说是幕天席地,侍婢们哪敢真要家主在海上惹了风寒,薄被盖在两人肩膀。
呼吸渐沉,酒气飘荡在海面,梦境冗长。一觉醒来,星月当空,怜舟揉动发酸的脖颈,一眼看到熟睡未醒蜷缩在锦被的某人。
她趴在案几睡得四肢酸麻,想来昼景躺在甲板也不会舒服。人生第一次和男子共酌醉酒,怜舟感叹自己胆子大,垂眸看昼景睡得比她还沉,忽而笑开。
侍婢们被她粲然笑容惹得呼吸一滞,怜舟起身跪坐在软垫:“阿景?阿景?”
贪睡的狐狸家主慢悠悠醒转,这又是怜舟没见过的模样。太媚了些,也过分可爱。
怜舟呆了呆,继续推她肩膀:“回船舱睡……”
昼景身子蜷缩地更厉害,被衾遮了头:“不要……不想动……”
侍婢们红着脸想看不敢看,怜舟倏地忆起酒醉时逞娇揉搓这人的脸,口口声声央着他变女孩子,巴掌大的小脸噌得窜上粉艳流霞,再看窝在被子不肯起来的昼家主……
她轻轻扶额,真的很难把他当做男子呀。这么会撒娇耍赖,眉目清隽,秀气漂亮,半睡半醒半睁开的眸子,隐着勾魂的媚?态。难怪……
看了眼不远处呼吸急促胸前明显起伏的婢女,怜舟稳住心神,声音更柔:“阿景,现在不起来,明天就不要指望我给你做早饭了。”
“你好过分……”昼景从被子探出头,睡眼惺忪,一脸委屈:“扶我……”
视线胶着在他比女子还精致的脸庞,酒醒的少女五指握紧慢吞吞收进衣袖,音色平稳:“春花秋月,你们来。”
侍婢红着脸走来,爱怜地从温暖的锦被捞出她们心爱的家主,一左一右搀扶着,昼景走得不是很情愿,嘴里嘟囔着散在长风听不真切的话。
她去船舱睡下,怜舟站在甲板,迎风拍了拍微红的脸颊,一想到那人睡眼惺忪双眸含?春的画面,心尖微躁。
美色如烈酒,闻香即醉。怜舟羞愧难当,为自己不经意起的杂念。
站在晚风里静心凝神,良久,她释然一笑,阿景顶着九州第一倾城色的头衔,岂非浪得虚名?
她被他吸引实属人之常情。不过她真的很好奇,阿景为断袖,他会为怎样的男子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