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就在这里解毒吧?
一松懈,脚下更是发软,白梵路头昏脑涨,禁不住手掌撑住额头,脸上湿黏黏的,长发有几缕粘在嘴唇上,他随手拨开。
可这么一扯,才发现头发实在太长了,根本弄不顺,就绞缠在手上,他烦躁地甩开,再低头,瞧着这一身衣衫凌乱,雨珠还在顺着下巴沥沥拉拉,落汤鸡一样。
竟然沦落至如此狼狈的地步,这失魂落魄的鬼样子,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呢,未免也太难看太窝囊了!
白梵路悲哀又无奈,颇想直抒胸臆为自己大笑三声,张口却反而是不由自主地剧烈咳嗽。
身后传来动静,白梵路惊起回头。
少年离着不近不远,站在厚重雨帘中,与他相望。
无数雨滴打落在他身上,给他勾勒上一层浅灰的线条,区别于其后所有的背景。
而他从头到脚也被浇透了,没比白梵路好到哪儿去,只不过他依旧站得挺拔,衣服湿了粘在身上,曾经刻意展示过的身形线条便愈发清晰,一览无余。
思维有瞬间迷离,白梵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站在他面前的那是谁。
突然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白梵路勾唇似笑,对那人道,“我原以为你云湛就是个渣男,现在才发现,还是个孬种。”
云湛已经走过来,凝视白梵路故作充满恶意的眼神。
“你这么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把这具壳子逼上绝路吗?”
“……”
“哈!”白梵路挑衅一笑,微微抬起下颌,额头雨珠滚落下来,露出眉心那个紫色的印痕。
这一刻,云湛忽然觉得,白梵路有哪里不一样了,似乎……
他本就长得好,此刻更如雨中半开的罂粟花,花瓣含珠泣露,花香勾魂摄魄,生生叫人挪不开眼,被蛊惑着就想去把它摘下来,藏深处。
明知莫可为,而为之。
云湛不由自主拉进两个人的距离,却在离着半臂远的时候,不再靠近。
“你在那儿装什么正直清高?”
白梵路冷笑,伸手一把扯住云湛衣领,将他猛地拽向自己,“你哄骗人的时候,不是很熟练吗?”
“……”
“你撩拨人的时候,不是很得心应手吗?”
“……”
白梵路牙咬得咯咯响,唇齿开合,红白相应。
这种奇异的视觉对比,仿佛白月光与红玫瑰的完美结合,又宛如亲手在一张纯白缎面抹上热乎的血,刺激得人禁不住微微战栗。
云湛听不清白梵路说了什么,任他冷嘲热讽,也不答一句话。
他只是盯着他,眼中不知何时燃起两簇火焰,倒映着一双人影,那人影憔悴如斯、瑰丽如斯,凤凰涅槃般正在火中苦苦煎熬。
如果这个人注定要在火中煎熬,云湛想,那燃烧他的人,只能是自己。
若是换成别人……若是换成别人……
云湛喉结滚动,却还是愣着不动。
“呵!装得跟真的一样,现在装不出来了?”
白梵路用力揪紧云湛衣襟,他明明身体发虚,全部力气都在这只手上了,只知道发狠地用力,再用力,用力到拳头都在急剧颤抖。
云湛想去掰开他指甲,不让他这样自残,却先摸到那手指尖不知是雨还是血。
温热与沁凉交融在一起。
他真的……是恨极了他,也好,不妨再恨一点?
云湛握住白梵路揪他衣领的手,在两人呼吸即将交叠时,像是为了确认什么,终于轻声说了一句话,“师兄,我是云湛。”
“我特么知道你是云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