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门内,屋里只有一道人影斜靠榻上,应当就是河桑无疑了。只见他单手撑着太阳穴,双眼微闭,身上水色薄衫衬出身形婉转,不胜娇柔。
传说鲛人一族无论男女皆是美貌非凡,这位河桑能获得魏蔺独宠,自然也不是寻常样貌。
听到轮椅声,河桑睁开眼,微微坐起。随着他动作,一只白兔从榻上跳了下来,一闪躲进帘子后。
白梵路头回见到传说中的美人鱼,目光下意识先落在河桑裙摆,水色曳地长裙铺展开,看不出下身是鱼尾还是人腿。
“白公子,抱歉用这种方式请你过来。”
河桑开口,声音还是那种嘶哑不明的,鲛人天生拥有美妙的嗓音,但河桑久居陆地,嗓子是毁了。
“东海一别,已十年有二,能再见恩公,河桑三生有幸。”
听到这话,白梵路先是惊疑,而后突然就有点悟过来,莫非与白君冥有过渊源的并非魏蔺,而是这位鲛人,而“请”他来的也是他。
可白梵路自认与白君冥并无相似处,为什么河桑与自己才见一面,却认错了。
除非有一种可能,白君冥与河桑认识时冒用了自己的样子。
可他这么做有什么动机?
但无论如何,白梵路知道不能承认自己并非白君冥,魏蔺现在就在他身后。
那种让他如芒刺在背的目光,如果有实质,定会是把杀人于无形的刀。魏蔺对他有很强的敌意,虽不知这敌意从何而起。
白梵路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注视河桑,这两人相比,鲛人的危险系数明显低很多。
书里写他没什么战斗力,鲛人天性软弱,魏蔺心狠手辣却对河桑百依百顺,只是活人生祭一事,河桑无力阻拦,魏蔺就一意孤行了。
原著里云湛杀掉魏蔺后,河桑失去庇护,在备受压迫的民众发起暴乱前自戮。
这个角色总体来说是个傻白甜式的炮灰,白梵路决定寻求与他暂时合作的可能。
虽说剧情现在因为自己的原因变得奇奇怪怪,但角色人设目前看来都正常,除开自己这个魂穿者以外。
河桑倒是也会察言观色,很快从白梵路为难的表情和略微偏头的动作中领会他的意思,对魏蔺道,“主君,可否留恩公与我叙叙旧?”
魏蔺没发表反对意见,驱动轮椅便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白梵路暗暗松口气,“多谢。”
河桑温柔浅笑,“恩公可是有话想与我说?”
鲛人的瞳孔和嘴唇都是种极浅的近乎透明的水蓝色,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滴纯净无垢的水珠,仿佛轻易就能被任何人看穿。
而魏蔺的离去,似乎也让河桑能够卸去掩饰,饶是白梵路再迟钝再没经验,对方眼里那种过于炽热的光,还是让他心头重重地一跳。
这种情感从以单纯无害著称的鲛人眼中流露出来,委实太过直接与明白,这下白梵路是知道,他若继续强装白君冥,恐怕将很难收场了。
“夫人,”白梵路顿了顿,“很抱歉,但我并非白君冥,不过……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你……你不是白公子?”
河桑满含期待的表情瞬间覆满失望,像是自云端跌下,无比怅然。
“我也姓白,白君冥是我舅父。”
白梵路没说谎,现任魔界长老,确实是原主母亲的亲弟弟。
河桑既唤白君冥为“恩公”,有这重身份在,他就算只是个外甥,应该也暂时不会有危险。
不过,白梵路还是留了一手,特意没说出自己的名字,以防传出去。
果然,河桑听到白梵路的话,眼神里又生出希冀,“原来如此。”
“所以夫人如果想,我现在就可以将舅父从魔都请来。”
顺利的话,最好能直接放他走。
不过河桑却没有如他期待地顺着往后说,而是神色一黯,微微垂下眼,“……主君不在,公子可否不要叫我夫人?……就唤我河桑,我……我唤你白大哥可以吗?”
白梵路想了想,也无不可,便道,“好,河桑。”
不过这河桑胆子也够大的,他怎么知道魏蔺不会偷听他们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