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狰用纸巾仔仔细细地把昆山夜光叶片上的水擦干净了,随后走到矮柜旁将自己以前给牡丹用的磷肥取出检查,却也没查出什么所以然,想着大概只能等薛书将新牌子的磷肥告诉他,给小牡丹换种肥料试试了。况且他看小牡丹现在枝翠叶嫩的样子,也不像是生了病,应该不用太过担心。
于是秦狰将疑似有问题的磷肥丢弃,伸手取了他请种花大家专门调制的兰花专用营养液回到窗台前,开始给春剑兰滴肥。
算上今晚,秦狰已是第二次为他擦水了,头几回柳寻笙看见秦狰靠近自己就会觉着害怕,可次数多了以后,柳寻笙发现秦狰除了揪他叶子那次,其余时候并没有真正弄痛过他,现在就算秦狰侧对着他,柳寻笙也能看见男人是在拨弄磷肥。
这是要给自己重新压肥吗?柳寻笙在心里期待地想。
磷肥虽好,但一次也不能压太多,不然就会烧根,因此秦狰上次只给柳寻笙上表土层拌了些磷肥,柳寻笙为了早日化形跑路,这段时间勤加修炼,那些磷肥早就被他给吃干净了。
柳寻笙尝过磷肥的好,又记吃不记打,他虽然觉着秦狰刚刚那句话好像有些叫人面红耳赤,可一见秦狰把磷肥亮出来就再顾不上怕他,只顾巴巴馋望他手里的磷肥了。
谁知秦狰转手却将那些磷肥全部丢进了垃圾桶,一粒都不给他留。
柳寻笙还在震惊之中,就看到秦狰捏着一管莹绿色的营养液走到春剑兰身边,还说:“还是你省心些。”
柳寻笙酸死了。
营养液的清香悠悠飘过柳寻笙的身侧,就算秦狰给春剑兰滴完了也没忘记给他滴些,可柳寻笙还是酸,这些营养液的确是能助他生长,然而他没有磷肥时,等到花期时开出来的花朵就不会特别亮了。
以前开花时就有人常常夸他:“天上有银月,地上有笙笙。”
他身为一朵昆山夜光,最大的追求就是开出雪白更甚银月的花,可是没磷肥他就发不了光了,他不发光的话,别人又怎么看得到他呢?
想到自己有可能要变成一朵不会发光的昆山夜光,即将丢尽他昆山夜光一族的颜面,为他丢人的事迹添砖加瓦,柳寻笙就越发忧伤,觉得他要在梦中与秦狰相谈商议的事似乎真的有些多:别揪叶子,不晒太阳,给点磷肥,记得关窗……
如此一对比,春剑兰好像确实比他省心不少。
秦狰瞧着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男人仔细照顾他是好心,照顾的糙些也没什么可指摘的,要他只有一个要求还好,如今他的要求越发多了,且不说秦狰会不会全部答应,他要是全都应下了,也照做了,柳寻笙反而还觉得过意不去。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以前他开了灵智后被人娇养着,那是因为他唱歌好听,甚至有其他仙人和妖灵们专门为了听他唱歌,不惜千里迢迢而来,所以他才得了“寻笙”这个名字。
可如今他不能以歌声为报酬,因为他一旦开口唱歌,要么秦狰被他吓死,要么他被秦狰弄死。
他要怎么办才好呢?
柳寻笙现在暂且想不出万全之策,不过就算想出了他也没地施展,因为秦狰又开始失眠浅眠了,情况似乎还比以前还要更严重。
严重到柳寻笙都能看见他眼底的没睡好而产生的青黑,而秦狰哪怕真的睡着,开始做梦了,柳寻笙进入他梦中看到了的也是一片血红,铺天盖地而来的铁锈腥味如同海水般将他吞没,别说柳寻笙能不能在那片猩红中找到秦狰,就算能找到,柳寻笙也不想在那样的梦境里多待。
柳寻笙进过一次后就被吓出来了,再之后都是小心试探,发现秦狰做的梦境带红之后就立马溜走。
如此反复几天,就在柳寻笙都差不多已经习惯每天晕晕乎乎、恶心想吐醉阳光的生活,也没见那只白蝴蝶再从窗外馋他身子时,秦狰的别墅忽然来了一个柳寻笙从没见过的新客人。
秦狰的别墅很少见生人,柳寻笙在这里待了快三个月,除了范阿姨、沈听弦以外,他就没瞧见过其他人。再加之秦狰别墅的所处的位置特殊,白日安静,夜晚寂然,以至于柳寻笙都觉得这处和他曾经待的深山没什么区别,百年不见生人造访。
因此这位新客人到时,柳寻笙对他是非常的好奇。
偏偏秦狰用窗帘把他挡得严严实实,柳寻笙什么也瞧不着,只能听见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他还听见范阿姨称呼新客人为“牧医生”。
“秦先生,牧医生到了。”范阿姨将牧鹤带到书房后就马上走了,没打扰秦狰和牧鹤谈话,她害怕这间书房,不敢在这里多待。
秦狰这几天状态不好,无法集中注意力,牧鹤到书房时,秦狰还在加班加点处理一些需要他决策的文件。
不过在看见牧鹤到来后他就把电脑合上了,向牧鹤问好:“牧医生,请坐。”
“秦先生,好久不见。”牧鹤将装有秦狰病例的文件夹放到桌上,声音温和地和秦狰说,“你看起来,最近好像休息的不太好。”
秦狰也走到牧鹤对面的沙发坐下,亲手给牧鹤倒了杯水,扯唇笑道:“是有些失眠。”
牧鹤接过水杯道了声谢,随后垂眸轻轻叹气,又问秦狰:“只是失眠吗?”
作者有话要说:秦总:敢于猛虎搏斗。
笙笙:敢于猛蝶搏斗。
第14章
秦狰没有立刻回答牧鹤的问题。
牧鹤也不着急,他举杯抿了一口温水,抬眸环视着秦狰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