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郑平洲的粉丝,都是始于颜值,忠于才华的。
这事说起来,让郑平洲也挺纳闷的,他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关注他,但他并非将这些琐事放在心上的人,纳闷了一阵也就索性不再去想,还像从前一样在微博上发些分享。只是有一件事令他头痛——就是他的评论区,常有些人的发言让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哥哥我可以”“想给你生猴子”已经是最常见的了,还有些评论和私信,只读了两个字就足以让郑平洲面红耳赤,到最后他也就索性装作看不见了。
直到他的工作室里陆陆续续收到各种礼物和信件,郑平洲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网上有人自发地形成了后援会,名字叫“苹果粥”,而他也是搞了很久才明白什么叫站子,网上一些人又为什么喊他粥粥、粥哥。郑平洲每每想到此,就倍感头痛,就连他家里的二老平日都顶多唤他平洲,从来没人叫过他粥粥这种昵称,是以他每次看到都觉得浑身发寒。
江远逗了郑平洲两句,郑平洲就跟没听见似的,摆着张冷若冰霜的脸。江远也跟了郑平洲一段时间,知道他这人的脾性,干脆也不再招惹是非。等晚会结束的时候,江远和郑平洲一起退场,下了停车库,刚出电梯,就见不远处有人提着亮闪闪的鱼尾裙跨上车。郑平洲不由多看了两眼——倒不是因为那女星,而是她上的宝蓝色跑车,他总觉得很眼熟似的。
江远见着郑平洲一直向某个角落里盯,目光一扫,就认出来那是近来很火的小花钟千千,抬起胳膊捅了捅郑平洲,压低声音道:“怎么老盯着人家看?没想到你还挺八卦的?”
郑平洲收回目光,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思索,对于他来说,他对除了周渺以外的人,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于是淡淡道:“走吧。”
————————————
第二天周渺是被他秘书的电话吵醒的,昨夜喝了太多的酒,最后几乎是被梁嘉言拖出来的。但梁嘉言那个狗东西,竟然就把他带回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收拾就走了,任自己歪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一整夜。
不过这事说起来梁嘉言倒是有些冤的,昨日将醉醺醺的周渺从静时轩带出来,本想赶紧把他送回家里,让他家那位照看着,没想到周渺死活不干,非说不回去。梁嘉言头疼地问,那要去哪?醉鬼嚷嚷着,除了家哪里都可以去。梁嘉言思虑再三,觉得带他去哪都不合适,只好决定把人丢在办公室里。
周渺爬起来,顿觉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酸痛,他咬着牙活动了几下,骨缝间传来的细微轻响,让他糟糕透了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周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接近中午了,他一脸倦容地去洗漱,然后换上了备在办公室的西服,照例往衣服内侧喷了些古龙水,然后打电话叫秘书给他送杯咖啡进来。
秘书端着杯现冲的黑咖啡进来,又将下午安排的会议事项一一汇报,周渺垂下眼盯着黑色水面上倒映的人影,觉得头脑里好像是闯进一只马蜂,此刻正在他头骨间乱撞,叫他头痛难歇。但好在他还记得与郑平洲的约定,轻声开口:“下午四点以后的活动都取消,我今晚有约。”
他曾经错过了一个约定,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约定,以至于他错失了抓住一颗心的最佳时机。
周渺此人,向来行事潇洒,在他眼里,错便错了,总纠结于过去没什么意思。但他生平为数不多的后悔之事,却件件都和郑平洲有关。
“好的,周总。”秘书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周总,今天上午金桂坊打了电话来,说是您订的镯子已经打好了,需要我去取来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周渺五点的时候就到家了,他特意收拾了下自己,然后在客厅里等人回来。等郑平洲五点半到家的时候,就见周渺闭着眼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也不知睡着了没有。郑平洲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像只猫儿一样蹑着手脚走近了,想要借此机会仔细瞧一瞧他的周哥。
然而就在此时,周渺不安稳的梦境恰巧碎了,他猛然睁眼,对上了近在咫尺的一双美目。
他刚睡醒,头脑还迷糊着,还以为自己是梦里十七八岁的光景,不由弯起眼笑了笑,声音温柔得像是个未经风霜的少年:“平洲。”
郑平洲像是只被抓到尾巴的猫,耳根立时就红了,他直起身子,欲盖弥彰地重重咳了一声,冷冷的声音里,有着不易被察觉的颤抖:“醒了就快走,别让他们等急了。”
“哦。”
周渺摸了摸鼻子,跟在郑平洲身后,刚要跨出门去,却一头撞进郑平洲的胸膛——他一直低着头,没看见郑平洲突然转了身,以及那黑透的脸。
此时他尚未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于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小声嘀咕着:“干吗不走了?”
郑平洲眉眼沉沉地压了下来,似是风雨欲来:“你昨天晚上,是去喝酒了?”
第五章玫瑰
糟糕!
周渺头脑中顿时警铃大作,他知道宿醉这事应该是瞒不过郑平洲的,但也没想过这么快就暴露了,是以一时大脑空空,没什么对策。
郑平洲管他烟酒管得紧,倒也不是没事找事——周渺前两年刚做过气管手术,医生嘱咐过要周渺戒烟戒酒。
周渺自知理亏,拍了拍郑平洲的肩膀,想要蒙混过关,口气轻松地道:“哎呀,这些路上再聊,快迟到了!”
郑平洲将唇抿成一线,瞪了会儿周渺的发旋,终是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周渺拎上贺礼,在他后面急忙跟上,心里哀哀叹道,他们家的小朋友还真是不好哄。
下了车库,郑平洲坐上驾驶座,周渺自觉地去了副驾驶的位置。两人都没再说话,车里的氛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直到郑平洲那辆大奔咆哮着冲出车库,周渺晕乎乎地扶着窗户,连声叫道:“哎,你开慢点,开慢点……”
郑平洲连余光都不给他,只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睛平视道路前方,一心一意地开车。周渺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坦白交代,以争宽大处理:“是,昨晚我是和人去静时轩喝了点酒。不过真没喝多少……”
郑平洲打断他的话:“和梁嘉言一起去的吗?”
周渺窝在座位上,额头抵着冰凉的车窗,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些:“嗯。”
刚回答完,周渺就听到格外奇怪的“咯嗒”一声,好像是指节攥紧了,发出的错位响声。周渺往郑平洲那一看,好家伙,郑平洲攥着方向盘的指尖都捏到泛白了——以他那个手劲,周渺都怕方向盘给他捏碎了。
周渺弄不懂又是哪句话说错了,他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就听郑平洲冒着寒气的声音再次传来:“所以,你昨晚夜不归宿,就是一直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