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到周五,学生不能出校,外面的人也不能进来,可简松意不一样,因为学校安保系统是他爸捐的。
他一出门,就看见了正倚着学校外墙站着的王海。
其貌不扬的Beta,普普通通的一中校服,但是莫名的,就是让人看着不舒服。
王海也看见了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扯出一个古怪的笑:“是你啊,柏淮不敢来,让你来了吗?”
“柏淮贵人多事,我比较闲,抽空帮他出来看看。”简松意松松垮垮地罩着校服外套,语气懒洋洋的,“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我虽然闲,但没什么耐心。”
王海也没心思叙旧,直入主题:“你们昨天去过我家店里了?”
“凑巧而已,犯不着让你大老远跑一趟。”
王海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碾了两下,一脸叼样:“我这次来,就是想问柏淮要点钱。精神损失费,懂不懂?”
“精神损失费?”简松意笑了,他是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往前逼近一步,低头俯视着王海,“我不太明白,你是凭什么来要精神损失费?就凭柏淮是个傻子,没跟着别人一起霸凌你哥?”
王海理不直气也壮:“我就问你,柏淮如果没拿我哥当朋友,干嘛当时要帮他?如果拿我哥当朋友,又凭什么每次都要考第一,让我哥拿不到奖学金?他缺那点钱吗?而且还诬陷我哥偷东西?出事那天,我哥明明给他说了觉得有人要找麻烦,他还是非要请假外出,这摆明了就是他在指示那群人这么干的!所以我哥出事了他能不负责?我要点精神损失费怎么了?”
说完了还大发慈悲一般地挥挥手:“我也不贪,要得不多,给我两千,买点烟抽,充点网费,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不然我就要把这事明明白白全部写出来,往你们学校贴吧发,往一中贴吧发,往微博和人人网发,让别人好好议论议论,看柏淮怎么做人。”
这是彻底耍上无赖了,说白了,就是要点钱。
简松意不差那点钱。
可是他就是宁愿打发叫花子,也一分钱都不想给面前这个垃圾。
他一把拽住王海衣领,拎着他往上一提,抵到墙上,扯着嘴角笑道:“你哥自己心理有疾病,偷盗癖加偏执,不好好去看医生,赖别人?”
“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不是你说了算,反正刚才从头到尾我们的对话,我都录下来了,告你一个讹诈未成年人,不过分。不过我估计你没那个胆子学你哥跳楼,所以到时候是进去关几天,还是让你爸妈花钱和解,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海从小不学好,平时没少勒索学生的钱,本来以为这种富家少爷钱多好拿捏,都愿意花钱买个清净,没想到遇到了硬茬儿。
只能怂了,梗着脖子:“不给就不给,不给拉倒。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儿,就是我哥想让柏淮去见他一面,说是之前的心结想解开……卧槽……你……你疯了……”
简松意没疯,很冷静地抬起胳膊,狠狠抵上王海的脖子,手指攥紧他的领口,反方向拧了一圈,勒得他喘不过气。
眉眼冷戾:“那你就转告你哥,柏淮现在每天开心得跟个傻子似的,没什么心结好解。他不是想知道柏淮那天为什么非要请假外出吗,我告诉你,因为那天我急性肠胃炎,去医院了。所以你们兄弟俩一定要找个人赖上的话,就算我头上,别找柏淮麻烦。”
王海想说话,简松意不给他机会:“你也别问我‘如果非要找柏淮麻烦又能怎么样’这种傻逼话。我不会怎么样,顶多就是柏淮有多不痛快,你和你哥就有多不痛快。我不喜欢威胁人,但如果你们想让你们爸妈多过几年安生日子,就好自为之。”
“还有,如果柏淮有一天自己想骂你哥一顿了,我会陪他去,但不是现在。明白了吗?”
王海已经完全呼吸不过来,脸涨得紫红,只能拼命点头。
简松意松开手,懒洋洋地转了一下手腕,回身往校门走去,一个眼神都不想多给。
王海俯着身子,喘了几口气,突然嘲讽地笑了一声:“你这双鞋子,现在市面上最少得七八千了吧?”
简松意顿住脚步。
王海继续笑道:“我倒腾过这款的假货,可是我连假货都买不起。你知不知道我哥其实在没出事前就讨厌柏淮了?你们这种人,有钱,成绩好,长得好,所有人都喜欢,什么都有了,然后再假惺惺地对别人好,满足你们心里那点儿优越感。等你们一不开心了,就把施舍的那点好收回去,所以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这种人是什么感受?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们啊?你们也就是投了个好胎而已。”
简松意不觉得自己是圣人,不想和他讲太多道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投胎是我的本事,你羡慕不来。没有投到好胎,能把生活过好,是别人的本事,你也羡慕不来。”
可是走了两步,想起昨天烤肉店干瘦枯槁却和善爱笑的两口子,又实在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们家现在的生计,是用你哥的两条腿换来的,全家现在就你一个全须全尾的,你能不能活得有点儿人样?”
这下说完,才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松意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酷。
他是真的很讨厌王山这个人。
柏淮看着冷,但心思细腻敏感,所有情绪都会敛在心里自己消化,付出善意,却被伤害,伤害之余,还被指责怨恨,明明是受害者,却又因为善良,而陷入自责。
所以也难怪柏淮会把生活过得越来越冷清,如果不是自己还陪着他,他和一个孤家寡人有什么区别。
简松意突然一点都不气柏淮抢了他的校草和第一了。
这人运气这么背,自己让让他,也应该。
一边揉着胃,一边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