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翠桥并未被水冲走,他使了千斤坠,潜在河中,待楚禁等走后,这才抱着白映阳浮出水面,爬上对岸树林。他恐宁兵去而复返,但全身已筋疲力尽,想要再跑得更远是不能够了,于是和白映阳藏进一处较为浓密的灌木之后。
白映阳见他胸口插有一支折了的断箭,惊慌失措道:“你……心口……”
孟翠桥道:“不必着急,我适才跳进水中,楚大哥这一箭就射偏了,没有射中心脏。”说完伸手就要拔箭。
白映阳大急道:“这般拔|出来……会不会有危险?”
孟翠桥摇头道:“没伤到要害,不会有事的,但会出很多血……我给你的芙蓉露凝膏,止血效果很好,你带着吗?”
白映阳连连点头道:“带着的!带着的!”忙把装药的小锦盒取出来。
孟翠桥咬牙忍着痛,一下就把箭拔|出来了,果然鲜血狂喷!他点了周围几处止血穴道,让白映阳把芙蓉露凝膏敷在创口上。
这一番折腾,白映阳见他额前全是冷汗,痛得差点晕去,哭道:“早知……我就不来找你了……呜呜……你自己一个人……定能平安脱险……呜呜呜……”
孟翠桥强笑道:“你若不来……我在巷子……就给他们扎死了……”
白映阳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心中过意不去,轻手轻脚把他的衣衫褪下,见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身体,更加难过,低声道:“那么多的叛军围攻我们,我却没受半点伤,你把我照顾得如此周到……你待我真好。”
孟翠桥道:“你若是受伤,老虎会心疼的……”
白映阳瞪眼道:“你是怕老虎心疼,才来照顾我吗?”
孟翠桥一怔道:“那倒不是……”其实他心地善良,就算是见到陌生人遇险,也会尽力相救,何况白映阳是家人,自不可能仅因张恶虎会心疼,才救的他。
不过白映阳还是生气了,把脚一跺,转身钻进树丛中。
孟翠桥忙道:“别走……”
树林草木十分茂密,白映阳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孟翠桥大急跳起,叫道:“林中有野兽,你别走进去!”没想到才拨开适才那片树丛,就看见白映阳笑吟吟地站在当中,根本没走开。
白映阳笑道:“你担心我吗?”
孟翠桥看他还在,松了口气,摇头叹道:“你真是任性,白公子。”
白映阳大怒道:“不许叫我白公子!”双手十指屈作猫爪状,朝他脸面抓去。
孟翠桥连忙往后退,这两爪子就没抓中脸,却在他两边胸膛,一边抓出五道鲜红爪痕,另一边直接抓在箭伤处,痛得叫都叫不出来。
白映阳自己也吓一跳,连忙缩手,扶他坐下,赶紧重新包扎。
孟翠桥颤声道:“轻一点……”
白映阳道:“好。”手上反而加重力道。
孟翠桥如受煎熬,忙道:“我自己包吧……”
白映阳道:“你可别客气,若叫老虎知道你受伤,我却不帮包扎,又要怪我。”
孟翠桥怎么推辞他都依然故我,只得强行忍耐,盼他尽早包好。
白映阳见他对自己莫可奈何,心中得意道:“谁叫你如此待我,总得叫你吃些苦头,否则你道我只给你欺负么。”这才放轻手上力道。
孟翠桥总算松了口气,但不敢再作声,生怕这古灵精怪的小鬼没来由又不高兴,再折磨自己可吃不消。
白映阳把他身上、腿上伤口都处理好后,瞥眼蓦见他双腿里侧有十余道旧疤,纵横交错,若不细看,实不易发觉,不由惊道:“你腿上怎么有这么多疤痕?”
孟翠桥道:“早就愈合啦。”
白映阳怒道:“是什么人干的?”
孟翠桥道:“是……吕画师。”
白映阳惊道:“那个给你画像的画师……他为何要这样对你?”
孟翠桥有些难以启齿,但见他满面愤怒,眼中泪光莹莹,显然关心到了极致,不忍隐瞒,坦白道:“我从前说过,那吕画师捉了我去画像,可是画来画去总画不好,愈发变得暴躁,想必是画得走火入魔了。后来也不知他从甚书中见到,说用女子天葵作画,就能画好……”
白映阳道:“那他识破你的身份了?”
孟翠桥点头道:“他识破后,初时很生气,但过了一会儿,好像想通什么,又高兴起来,就拿刀子割我大腿取血,混在墨汁中。”
白映阳道:“这事老虎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