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映阳看着他背影,皱眉对张恶虎道:“阿丁怎么也是你的手下,谁敢砍他?”
张恶虎道:“不必多言,咱们去问他便知分晓。”把布偶兔子塞进怀中道:“你快付钱。”
白映阳笑道:“你买东西总是记账,这回怎么想到要付钱了?”
张恶虎瞪眼道:“一只兔子记甚账?”一马当先朝县衙走。
白映阳不屑道:“自己不付钱还趾高气扬。”让店小二再拿一只与张恶虎那一模一样的布偶兔子,一并结算。
衙内有不少生活贫瘠的衙役,拖家带口住在县府,当然也有些衙役是孤家寡人,大伙聚在一起,把县府里里外外布置得一派喜气,无比热闹!
一些衙役的家人、长辈已在准备年夜饭,看大人和师爷来到,都笑着问好,端出热腾腾的蛋饺、蒸糕、炒果子等,让他们品尝。
二人尝了一些,就进厢房看阿丁。
阿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果如纪忠棠所言,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口,触目惊心!贾允正在仔细帮他清洗,阿乙则把清理好的伤口敷上金创药。
张恶虎取出芙蓉露凝膏交给阿乙道:“这个比金创药好。”
白映阳道:“他伤势如何?”
贾允道:“大夫说他外伤虽多,万幸都不致命,严重的是内伤,好在他身子强壮,才撑过去的,吃药调理,恢复恐需一两年。”
白映阳皱眉道:“竟伤得这样重?”
张恶虎闻言伸手去搭阿丁脉搏,不由一惊,将掌对其掌,透过他“少商”、“劳宫”、“少府”三处穴道,将内力源源不断输送入其体内,只片刻功夫,阿丁原本惨白的脸渐渐变得红润,张恶虎道:“所幸他内力深厚,否则已然死了。”
白映阳道:“大吉大利,过年别说这个字。”
张恶虎连声“呸呸呸”,重新说道:“所幸他内力深厚,否则已然翘辫子了。”
白映阳听得双眼直往上翻。
阿乙道:“阿丁内力深厚?这倒奇了。”
贾允道:“他可是本领差劲得连小混混都打不赢,内功怎会深厚?”
张恶虎道:“他失踪许久,可能碰上甚奇遇,说不定是去深山修练。”心中暗暗纳罕:“他的内功怎跟‘画中仙’如此之像?”
过得半晌,纪忠棠买药回来,熬好喂阿丁服下。
张、白二人本想等他醒来好问明情况,眼看天色晚了,他依然没苏醒,衙内衙役家属等年夜饭都开桌了,张恶虎道:“咱们先回去,等他醒了再来。”
白映阳道:“大伙都去吃年夜饭了,阿棠哥哥、阿甲、阿乙家里也在等他们团圆,总不能不回去,但阿丁伤成这样,若没人在旁照顾,万一伤势有甚变化可糟了。”命阿乙去后院牵来一辆马车,让张恶虎把阿丁抱上去道:“把他带回我们家,也好有个照应。”
孟府同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家丁在门口远远望见两位少爷回来,欢喜地把他们拥进正堂,早有丫鬟去通报了张夫人。
张夫人笑吟吟走出来挽住白映阳的手,笑道:“幸好你自己回来了,老虎说你再不肯回来,就要把你绑着抬回来。”
白映阳脸上一红,伸伸舌头,忽然见到张绣元,她站在堂前屋檐下,已改作少妇妆扮,头戴珠花,一身红衣,温玉福就在她身旁,男俊女秀,二人看上去,真是一对璧人……白映阳心如刀割,眼泪差点掉下来,强自拧开头,忍住不去看她。
吃过年夜饭,白映阳本想陪张夫人守岁,但他日间从黄花村攀山回来,身子又未完全康复,一更刚过就困倦了,张夫人道:“你身子才好,还是不要熬夜了,去休息吧。”
白映阳摇头道:“我要陪你一起守岁。”
张夫人把他拉回宁安居道:“你先乖乖睡觉,子时三刻我再叫你。”
白映阳确实累,才躺下,没等张夫人离开就已睡着,只是这一觉没睡好,梦中总听见对面温玉福的房间传来竹琴、玉棋等人的声音,她们是张绣元的贴身丫鬟。
张绣元与温玉福成婚后,二人已搬回西厢院保安阁居住,白映阳想到阿绣本该搬来自己这边,如今却去了别人房间,心中愈发酸楚,泪水沾湿了枕头。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为他擦去眼泪,睁眼一瞧,但见那人一袭斗篷如墨,肌肤白皙,双目如星,剑眉入鬓,竟是叶鹰,白映阳大奇道:“你怎么来了?”
叶鹰笑道:“我想见你。”
白映阳听见外头下人们仍在说笑唱戏,问道:“你怎地来此?”
叶鹰道:“我听说你去跳崖,身受重伤……”
白映阳笑道:“我没有跳崖,是不慎掉下去的。”
叶鹰叹道:“我曾去黄花村看你,可你身边不是大少爷陪着,就是大小姐陪着,夫人也在,我就没进去。”
白映阳道:“你想见我,进来便是,何必怕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