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巨蛟全不理睬,偶尔听得烦躁,便把头一扫,将众人扫得摔至四处,可它身子却纹丝不动,被缠的众人依旧无法脱身。
张恶虎大叫道:“你们快把耳朵捂紧,我试试把蛟龙引开!”
来帮忙斩杀巨蛟的人,其中不乏本领高强之辈,一听他所言,立知是要以内力吸引巨蛟,当即撕下衣摆捂耳,只有几个自恃内力高强,能与他内力相抗衡的人无所作为。
孟翠桥初习武,修为尚浅,不敢托大,忙撕下裙角塞入耳中。
才将耳朵捂上,张恶虎长啸立起,众人但觉全身一激灵,浑身颤栗,难受异常。
巨蛟果然十分不快,双目一瞪,张嘴就去咬张恶虎。
张恶虎见它中计,一跃数丈,往长街方向跑。
巨蛟看他跑走,却不来追,张恶虎啸声再起,巨蛟只对他怒目而视,就是不跟过去。
张恶虎试了几次,见它不再理会,登时一筹莫展。
孟翠桥在旁看了一会儿,忽想:“老虎与蛟龙缠斗许久,此刻已有些疲惫,倘若蛟龙被啸声吸引去追赶,岂能轻易逃得掉?”既庆幸巨蛟没追张恶虎,又着急再不把巨蛟引走,大伙都要被碾死时,忽尔记起一件事来:“老虎曾对我说,上回杀蛟龙,那恶蛟不喜生血,倒爱火光。”他寻思,巨蛟之前一直躲在山里,始终没来梅龙县,可怎就突然进城兴风作浪?必是昨晚有某些事情与往时不同,心道:“平日梅龙县有夜禁,早早熄灯,而昨日端午节,除烟雨湖畔外,其他许多街道也都举办有花灯会……”猛然想起:“对了,我与老虎当初在土地庙相逢,那晚遭到蛟龙攻击,我们点火取暖,蛟龙寻光而至,今次亦是如此,端午节举办花灯会,万家灯火,这大蛟龙寻光源而来咧!”
思及此,他已知巨蛟绝不会理会张恶虎啸声,放下心来,去废墟中翻找,找到一根晾晒衣物用的竹竿,捡起掉在一旁的几件衣衫,包住杆子一头,又在一间破损的厨房中翻出火刀、火石和菜油,把菜油浇在衣衫上,点燃火把,跑去巨蛟面前使劲晃动。
果然如他所料,巨蛟是追寻光源的,见到火把一阵兴奋,再不理众人,撤开身躯,蹦蹦跳跳就去追赶孟翠桥手中火光。
张恶虎见巨蛟朝孟翠桥去了,如何不急,叫道:“小桥儿,把火把给我!”
孟翠桥把张恶虎的安危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怎肯照办,全不理他呼喊,转身径自往长街飞奔。
巨蛟发足追去,只得片刻,它腹部缠住的人一个个都掉下地来。
张恶虎怕孟翠桥被巨蛟咬中,在后头拼命追赶。
巨蛟行走如风,孟翠桥举着火把在前方,却未被它赶上。
原来清明时节扫墓那日,在西郊老宅后院,孟翠桥见张恶虎在秋千架和跷跷板上潇洒自在,如履平地,异常惊佩,跟张恶虎学艺期间,他练轻功练得最是勤快刻苦,因此也最为厉害,连张恶虎都赞他进步神速,与自己已差无几。
张恶虎在后方追,口中连连叫唤:“小桥儿,快把火把给我!”
孟翠桥自然不会听他的,一个拐弯,转进街旁一条岔道。
巨蛟跟着追进去,岔道路较窄,它庞大的身躯把两旁房屋的围墙撞得崩塌。
张恶虎在后方要避让砸过来的瓦墙,加之沙尘滚滚,碎石迷睛,他看不清前方,这边缓一缓,就落后了,孟翠桥和巨蛟都已去得更远。
张恶虎揉掉眼中细石,正待再追,猛听前方一声惨叫,他脚底倏一股寒意袭来,那叫声竟是孟翠桥所发出的!他慌忙冲上前,听孟翠桥叫得几下,再无声息,而巨蛟立在道路中央,昂首挺胸,咧嘴龇牙,似乎正咀嚼什么东西。
张恶虎朝它嘴巴看去,但见其牙缝中露出一片藕色的衣角,孟翠桥便是着这件薄纱衫出来!他瞪大双目,整个世界霎时一片死寂,仿佛再不存在了,身上亦轻飘飘没了力道,脚下一软,仰天摔一跤,眼前一片鲜红染红了脸,原来他口中吐出鲜血,自己却全然没发觉。
适才温玉福背着燕天然本要离开,见孟翠桥回转,略微迟疑,背上的燕天然急道:“我们不能丢下桥妆!”温玉福心想正合我意,背着燕天然又返回去。
孟翠桥设法把巨蛟引走后,赵厚、戊庚辛壬癸、众捕快、壮士便即脱险。
赵厚喘了几口气,跳将起来道:“我去帮大哥和嫂子……”可还没站稳复又摔倒,适才他们一众人被巨蛟勒得受了内伤,虽未丧命,却骨软筋酥,难以再战。
纪忠棠道:“你身上有伤,便是去了也对付不了蛟龙。”他刚才并没有被巨蛟缠住,请周围没受伤的人来帮忙,一起把伤者先扶去保甲府,以免巨蛟调头回来再遭蹂|躏。
温玉福见巨蛟追赶孟翠桥,张恶虎紧随其后,一撒腿也跟着往长街跑。
众人见了都是一呆,一人道:“那不是保长的表弟温公子吗?”
戊己庚辛壬癸也看见了,惊道:“两个小鬼去追蛟龙了!”
阿辛道:“是温公子背另一个人去追蛟龙。”
阿壬道:“意思一样。”
耿东升怒道:“少说废话!”
纪忠棠道:“我去看看。”他轻功远胜温玉福,片刻就追上了,提着二人衣领道:“你们两个小孩儿,别逞强,快回家去,莫叫人挂心。”
二人挣扎半日没用,只得道:“我们回去便是。”
纪忠棠这才放开他们。
温玉福一转脸,忽见表哥倒在岔道路中间,惊讶道:“是表哥!”连忙过去搀扶,却见他并未晕厥,脸上、嘴角满是血迹,温玉福急道:“表哥,你怎地了,表姨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