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恶虎一怔,去看温玉福的脸,果见他额前的纱布里隐隐约约一团殷红,又见他目光散乱,精神恍惚,显然伤得不轻,皱眉道:“我去找小白羊问清楚。”见众家丁仍围在寿仙居,喝道:“你们站在这里作甚?围着表少爷他就能好吗,都干活去!”
众家丁见大少爷发威,赶紧散去。
张恶虎匆匆赶回东厢院,才走到门口,忽一人影自院内飞身而出,大喝一声道:“武松打虎了,看招!”一根木棍劈头打将下来。
张恶虎一下子就认出是孟莲蓬,抓住他手中木棍另一端,把木棍竖起来高高举起。
孟莲蓬身不由己,整个人便被悬在半空中,吓得哇哇大叫。
孟翠桥闻声赶来,见状连叫张恶虎饶过他。
张恶虎道:“小鬼,谁教你用木棍的?”
孟莲蓬伸伸舌头道:“你又没刀子给我,我不用木棍用什么?”顺着木棍滑下来,两条腿正好勾住虎头,于是骑在他肩膀上,弯下腰,用脸蛋在他脸上蹭呀蹭,笑道:“大老虎,我知道你新配了一对鸳鸯刀,与姑娘一人一把,不如也送我一把宝刀吧。”
自张恶虎和孟翠桥关系缓和后,孟莲蓬对他的态度也慢慢转变,尤其是住进芙蓉斋后,日夜都见到张恶虎,觉其并不像外间传言般凶狠毒辣、蛮横无理、目空一切……相反,为人正直勇敢、光明磊落、重情重义……渐渐的,他对张恶虎生出崇拜,他从不知父亲长什么样,便把张恶虎当成心目中父亲的形象。
张恶虎则觉得孟莲蓬活泼机灵,颇是可爱,加之他教孟翠桥练武时,孟莲蓬也跟着一起练,学得飞快,更是喜欢,日久相处,二人倒愈发像一对父子。
此时张恶虎听他说要宝刀,笑道:“送给你也行,不过你要把‘鸳鸯连环刀’的前十招练纯熟,我看过没有错误,才送给你。”
孟莲蓬急道:“我每日下学回家才能练刀法,要把十招都练得纯熟,还要一个月呢!”
张恶虎道:“从明晚开始,两晚练一招,二十天足够了。”
孟莲蓬嘟嘴道:“可是晚上先生还留有作业……”
张恶虎道:“不许撒娇。”
孟莲蓬心中虽不乐意,但他对张恶虎存有敬畏,不敢再讨价还价。
孟翠桥见他仍骑在张恶虎脖子上,笑道:“你下来吧。”
孟莲蓬道:“不要!”伸手抱住虎头笑嘻嘻道:“大老虎,驾!”
张恶虎一个箭步奔上假山,把孟莲蓬乐得呱呱乱叫,身子顺势往后一仰。
孟翠桥大吃一惊,生怕他摔了,慌忙抢上,却见他身子一晃一晃地倒挂在张恶虎后背,原来张恶虎早抓住他双脚,自不会让他摔伤。
假山之上,菡萏、泽芝、雄红、水芝、藕花、鞭蓉、鞭蕖等东厢一众丫鬟小厮,上蹿下跳玩捉迷藏玩,水芸蒙着眼睛去捉他们。
张恶虎不理他们,径直上了二层。
雄红道:“大少爷,你找二少爷么,他不在屋里。”
张恶虎道:“他上哪儿去了,你怎地不跟着他?”
雄红道:“二少爷中午去园子乘凉,一直没回来,我还以为他跟大少爷在一起。”
张恶虎瞪眼道:“我今日去保甲府,小白羊怎会跟我在一起?”
雄红不敢再说,垂手侍立。
张恶虎骂道:“你们这些小鬼,尽会贪玩,二少爷去哪儿也不知道。”
雄红道:“是二少爷不要我们跟着他……”
张恶虎怒道:“难道你不会问一声吗,当真饭桶!”
众丫鬟小厮见大少爷发恶,都不敢作声。
孟翠桥赶来见张恶虎暴跳如雷,忙道:“白公子怎地了?”
张恶虎急道:“娘娘今日骂了他,他生气了,现下不知去了何处。”
孟莲蓬一弯身坐起来,忿忿道:“是春画哥哥不好,夫人不该骂小白羊哥哥。”
张恶虎道:“你说什么?”
孟莲蓬哼道:“春画哥哥不是好人,他说姑娘坏话!”
张恶虎把他抱下来,放在假山一处平坦的岩石上,问道:“春画说姑娘甚坏话?”
孟莲蓬道:“今日私塾放假,我睡得晚了,到中午才急急忙忙给福儿哥哥送药,走上假山时,不见福儿哥哥,仙人亭只有春画哥哥、细雨和鸣雷,春画哥哥在仙人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