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映阳从纪忠棠肩上跳下,立刻陷入泥污中,他拖泥带水地向往前爬行数尺,忽见泥浆迸溅,那蛟龙正在泥、树之间打滚,而张恶虎就站在蛟龙头顶,双手死死抓住蛟龙犄角。
众人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他要作甚,就见蛟龙大嘴一张,“咕咚”一声,把张恶虎整个人吞入腹中!众人相顾失色,又听“咕咚”一声,白映阳仰天摔倒。
阿壬惊怒交集,拔刀叫道:“大伙一起上,把蛟龙剁成肉酱!”
众人道:“蛟龙铜墙铁壁,如何剁得碎?”
阿戊和阿癸忙拦住阿壬道:“不可鲁莽!”
正不知该当如何,蛟龙突嘶声惨呼,嘴中连连喷血,跳跃翻腾,摔在污泥中挣扎扭曲。
众人不知何故,见此情景无不骇然。
良久,蛟龙倒在污泥中,不住抽搐,半晌后再没了声息。
阿辛道:“它莫不是死了?”
众人道:“怎会突然死了?”
便在此时,蛟龙喉头突然一动,众人只道它又要跃起,却见它嘴巴一张,有甚事物从中钻了出来,黏黏糊糊,竟是张恶虎,他还大笑道:“这下畜牲可活不转了……”
巨变叠生,众人都目瞪口呆,一时不明就里。
原来张恶虎昨夜跟赵厚合力击打蛟龙时,已知赵厚功力的深浅,凭他们合力,依然无法打倒蛟龙,但蛟龙却咳了几口血,想来它内里还没变得铁石心肠。
张恶虎心道:“头一回砍它脖颈,第二回它便炼出银鳞铁甲;在土地庙砍伤它七寸,它又立刻把心脏部位也炼得刀枪不入;倘若这回我再不能把它杀死,让它藏起来锻炼,下次说不定它就是铁石心肠了,到那时,纵有金刚钻,也拿它没奈何。”又想:“从外面是无论如何也杀不死它了,看来只能从内里着手。”他本想自行生火引蛟龙,这时见一大群人赶到悬崖,连白映阳也在其中。
倘若把计划说出,小白羊势必不让他这么干,但若不说就行事,小白羊见到他跳进蛟龙嘴,势必吓死过去,正当他还在考虑如何两全,蛟龙就把他和赵厚、耿东升踩下崖去。
张恶虎身处半空之际,暗呼一声:“好机会!”及至树顶时,身子打个跟斗,脚尖踏在树枝上,借力一跃,就跃到蛟龙头顶,又抓住它两个犄角。
蛟龙上次在土地庙给他骑上头顶,这回有了防备,一察觉有人上来,使劲晃脑袋,力量排山倒海,加之在森林中树木杂枝纵横交错,它周围一通捣舂,把张恶虎捣得手臂、背部、大腿、脸上都刮出大大小小的伤口,却始终摔不下他。
赵厚和耿东升没有张恶虎那么灵敏,从崖上直接跌落崖底的泥污中,摔出两个怪异的人形大坑,好在烂泥软绵绵,二人未曾受伤,爬将出来,看见张恶虎在蛟龙头顶,不知他作何打算,想要帮忙,却连蛟龙的身都无法靠近。
张恶虎把雁翎刀刀柄紧紧缚在腰间,刀背贴着胸膛,刀刃朝外,瞧准机会,在蛟龙张嘴一刻,倏地钻进它口中,掠过它被砍断的半截舌头,窜进喉咙,立时被蛟龙喉部结实的肌肉挤得动弹不得。
蛟龙哪知大祸临头,好容易吃到这个死对头,当然兴高采烈地往里吞,可它内脏毕竟没有炼出铜肠铁肚,这一吞下,就被张恶虎胸前刀刃割中。
这把雁翎刀是阿乙的,虽只是寻常刀具,但他来石沟崖前特地磨过,倒也锋利得紧,霎时就把蛟龙的喉管割开一道口子。
蛟龙受痛,肌肉略微一松,张恶虎手臂就能动了,他迅速抓住刀柄,沿着割开的口子往下用力划,“嘶啦”一声,蛟龙喉管登时便给剖开。
雁翎刀一直划到它肚肠,那里软绵绵,张恶虎一通乱剁,直把蛟龙剁得肚碎胆烂而亡。
等蛟龙倒地死得透了,他才从其口中爬出,身上衣裳已被蛟龙的胃液化得七七八八,见众人都已来到,大笑道:“这下畜牲可活不转了……”一句话未说完,忽见纪忠棠抱着昏迷不醒的白映阳,忙奔至他跟前道:“小白羊怎地了?”
纪忠棠道:“他看见你被蛟龙吃进肚里,吓得晕倒了。”
张恶虎把人接过来抱在怀中,见他满身污浊,如同泥娃娃,一张脸更是惨白如纸,不由万般心疼,轻抚他脸庞,又去掐人中。
须臾,白映阳悠悠醒转,见老虎好端端在眼前,扑进怀中放声大哭。
第18章百尺巨蛟
孟桥妆夜不能寐,一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闭眼就见到那夜在土地庙遇见蛟龙的情景,至今仍心有余悸!暗想保长固然武艺超群,可那畜牲更非凡物,倘若他去杀不成,反被蛟龙所害,我真是万死难赎其罪!最终她按捺不住,起身欲往石沟崖瞧瞧情况如何。
才走出房门,见水芸水芝与三名小厮正蹲在葫芦水塘边,修剪池中残荷,还低声窃窃道:
“不知恶虎保长能不能杀死蛟龙?”
“蛟龙吃人,他若能杀了,为民除害,自然好得很。”
“可蛟龙那么厉害,都吃了好多人啦,去年他也只砍得一刀,恐怕不是对手。”
“他若是杀不死蛟龙,只怕就要被蛟龙吃掉了。”
“但他真把蛟龙杀死,孟姑娘就得嫁给他了!”
“他向姑娘求婚,姑娘答允了,是两情相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