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福奇道:“怎地受伤了?”
张恶虎道:“我们昨日去杀蛟龙……”
温玉福大吃一惊道:“那蛟龙又回来了……可杀死没有?”
张恶虎道:“没有,蛟龙厉害得紧,锻出一身鳞甲,小白羊给它弄断一根肋骨。”
温玉福又惊又急,怒道:“你去杀蛟龙,怎地还把他带去……小白羊又不会武功!”
张恶虎道:“不是我带他去,是他自己跟去的。”
温玉福当然知道白映阳最关心张恶虎,无论张恶虎走到哪里,白映阳定要跟到哪里,再危险也不管不顾,但他同样关心小白羊,还是忍不住责怪表哥道:“你不让他知晓,悄悄去,他怎能跟得上?”
张恶虎摆手道:“我看着他,不会有事的。”
温玉福心道:“你看着,他还不是受伤了。”但想小白羊倘若真有何不测,表哥早该哭天抢地了,现下神色自若,当无大碍,放下心来,笑道:“刚才那位姑娘是谁,我远远瞧见你们在门口拉手,好像很亲近啊!”
张恶虎听他问起孟桥妆,兴高采烈道:“她是我昨日在红娘子庙结识的姑娘,长得比天仙还美,又温柔又斯文,小白羊说她喜欢我。”
温玉福大喜道:“当真?”
张恶虎一直娶不到老婆,全家上下连同亲戚邻居,都代他着急,身为表弟的温玉福,又怎能不设法为表哥分忧?因此也托了许多媒人,去到外地给表哥说亲。
没想到恶虎保长“威名”在外,山长水远的地方都有人听过他的名头,对提亲之事,人人均敬谢不敏,说亲说到最后,连温玉福也和张恶虎一样,被外地人当作瘟疫般避之若浼!
温玉福常为此极度郁闷,如今听闻居然有姑娘喜欢表哥,虽觉稀奇,但如是真的,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张恶虎笑道:“不信你去问菡萏他们。”又道:“不跟你说了,我去看小白羊吃完早饭没有。”得意洋洋地挺胸凸肚,大步迈进屋。
温玉福跟随其后,忽想适才那位姑娘背影颇为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偏又想不起来,待见到白映阳伤势严重,关怀之余,就不再去想那姑娘是谁。
自那以后,张恶虎每日都瞒着白映阳,独自去石沟崖找蛟龙,但那畜牲被斩断舌头,受了重创,已躲进深谷洞穴中疗伤,怎能轻易让他寻到。
每日出门前,张恶虎定要交代当值保丁,倘若见到孟姑娘来,一定要把佳人留住。
然日复一日,他几乎望穿秋水,孟桥妆却始终不见踪影!张恶虎伤心断肠,哭天抢地扑在白映阳床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小白羊,孟姑娘为何还不来看我?”
白映阳断骨虽已接上,但他是文弱书生,身子极差,尽管从土地庙回来没被雨淋湿,也喝下姜汤,没曾想夜里菡萏出去上茅厕,一个没留意,忘记关房门,邪风入室,还是令白映阳受了凉,一连几日头疼脑热,已是病得七荤八素,如今张恶虎还整日价虎嚎不休,他不胜其烦,命菡萏把人赶走,不让进屋。
又过得数日,身子总算有所好转,连日来,白映阳只在屋内躺着,气闷得紧,眼看外头阳光明媚,让菡萏和芙蕖陪他去西厢院的池塘边散散心。
刚到院中,就见张恶虎半伏在曲桥的石栏上,魂不守舍地盯着荷花池中的花骨朵儿,三人走到他身边,他都没发觉。
白映阳在病中也听闻众保丁议论,说道孟姑娘哄保长,答应来看他却没来,定是把保长抛下了云云,当下他走上前,轻拍肩膀道:“老虎,你别难过了。”
张恶虎这才看见他,一头扑进怀中大哭道:“小白羊,孟姑娘……她抛下了我!”
白映阳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张恶虎哭道:“我不要别的芳草,我要孟姑娘!”
白映阳忙笑道:“不如咱们去查户籍,看看她住哪儿,上她家提亲去。”
张恶虎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复又沮丧道:“她不爱我,提亲也不会答应的……”
白映阳笑道:“或许……她家里人会……答应……”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信,讲出来舌头都打结。
张恶虎当然更加不信,哭得愈发凶了。
菡萏道:“大少爷,你这么大个人还哭鼻子,羞羞羞!”
白映阳正待喝止,张恶虎先暴跳道:“谁说我哭了?”
菡萏吓一大跳,却见大少爷说完这话,擤一把鼻涕,立马又哭得比之前更加悲切。
白映阳骂道:“你胡说八道戏弄他作甚!”
菡萏撅嘴道:“我又没说错……”
芙蕖道:“菡萏,大少爷心情不好,你别惹他生气。”
菡萏奇道:“大少爷心情不好,是因为孟姑娘不睬他吗?”
白映阳大怒,举起手道:“你再胡说八道,我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