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昱第一个跑上去,一看到他被撕裂的衣服里面,身上触目惊心的各种淤青,血痕。
“周肆飞!老子他妈的杀了你!”
季昱撸起袖子,直往器材室里冲。
“季昱。”齐卓程喊住他,“你再动手,他真的会死的。”
季昱跟在老师后面走进器材室,地上横七八竖的躺着几个人,一个个比齐卓程更狼狈。
周肆飞浑身被扒了精光,身上遮着那条白色礼裙,左眼肿了一大块,鼻子、嘴巴全都在往外冒血。
他瞪直了眼,瞧着大门的方向,头一次生出了恐惧。
他们八个打一个,他根本没想过,那人发起狠来,根本不是人。
周肆飞被抬上救护车,全身还在不停的发抖,齐卓程冰冷的声音如同魔鬼口中的诅咒,在他耳边怎么都散不去。
“你再提一次女装,我一定杀了你。”
——
雨水连绵不觉的落在院子里。
齐卓程跪在青石板上,雨水肆无忌惮的冲刷过他身上的伤痕,这人一动不动,腰板挺直。
齐国泽站在廊下,他过了六十,但风姿不减,背脊笔挺,一种自骨子里透出的军人气质。
“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谁?”
齐卓程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那你知不知道,周家那位,就算是我,场面上也得跟他客气两分。”
“你倒好,把人家孙子一顿揍成了半死。”齐国泽抓起桌上的茶碗,砰的朝齐卓程砸过去。“你怎么不索性把人打死!”
雨势越下越大,齐卓程低着头,一颗一颗的水珠从他脸上滴落,在他身前的青石板上溅起水花。
“爷爷……”齐卓程好似没有听到齐国泽的话,自顾自的哽咽着,“为什么哥哥还不来找我?”
齐国泽的手一顿。
“你们骗我说他去留学,我信了。我跟我自己说,等他留完学,就会回来找我的。可是没有,快十年了,他什么消息都没有。”
齐卓程抬起头,眼眶殷红,像眨出了血,“他是不是忘了卓儿,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爷爷,我好想他。”
先是被周肆飞压着打,之后又是把周肆飞一群人打得半死的时候,齐卓程的脸就跟涂了胶水似的,毫无动容。
可一想到顾怀,想到他突然就消失了十年。
齐卓程终于崩溃,身上的伤口在一瞬间全部发作,把他整个人都快疼死了。
他跪在大雨里痛哭,伤心欲绝。
齐国泽从廊下走到他面前,沉声说:“卓儿,你是不是我们齐家人,男人流什么眼泪。”
齐卓程低低抽泣着,拼命忍着自己的眼泪。
齐国泽揉了揉他的湿掉头发:“他不来找你,你不会去找他吗?”
齐卓程怔然的抬起头。
齐国泽面容严肃:“找到他,然后亲口告诉他,你很想他。”
——
那天,燕市晴空万里。
出发去机场的前一刻,齐卓程仔细的把一只破旧的蛐蛐罐锁进柜子里。他在柜子前站了半晌,随后关灯,出门。
齐卓程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自言自语。
“哥哥,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