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伦丁起身上楼,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拨打依莲的号码,对面马上就接通了。
他稳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问:“祖母,十六年前是我在C市出事的那一年吧,您当时为什么会见到阿乔?为什么这件事您以前从来没跟我说过?”
依莲严肃地说:“那年你上初一,暑假回C市度假,有天晚上去市立博物馆参观,参观完乘电梯下楼时电梯发生故障中途停下来了,馆里的照明设施也熄灭了。一名歹徒趁黑打开电梯想要绑架你,却被你打晕了,你自己也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大而昏迷。当时电梯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孤儿院的小孩,同样不省人事,那个小孩应该就是小乔。
事发后你和小乔一起被送进医院,我接到消息后连夜赶到C市,于是就见到了小乔,替他支付了所有的医疗费用。当时C市对你来说并不安全,没法确定是不是还有歹徒暗中想要加害于你,所以我就连夜带你返回了帝都。然而你的脑神经由于受损严重,出现了片断式失忆,醒来后忘记了在博物馆电梯里发生的事,我不希望你留下心理阴影,因此就没告诉你,只是把绑架犯送进了监狱,同时让警方对具体过程保密,没有向公众透露。
后来我听说小乔的情况和你一样,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忘掉一段恐怖的记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孤儿院也没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再后来你祖父的属下汇报说小乔恢复了正常生活,也很安全,我就叫人撤了回来,以免影响他的,这宗绑架案就被封存进警方的档案里了。全部经过就是这样,时隔多年,我都已经淡忘了当年的事,没想到你和小乔还是走到了一起。我们华裔讲究缘分,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范伦丁深吸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指节泛白,一种苦涩的痛惜和多年来错失真相的遗憾从心底漫延出来,过了片刻才道:“祖母,阿乔跟我说过,小时候他曾经觉醒过向导能力,有过一只精神体,却因为一次意外事故不见了,是否跟这件绑架案有关?”
依莲似乎回忆了片刻,随后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当年你祖父属下的汇报中没有提到过这个细节,恐怕具体情况还得向小乔求证。”
“我知道了,谢谢您。”
挂了电话后,范伦丁出了主卧,走下楼梯。
听到他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乔然不禁回头去看,就见范伦丁的脸色异乎寻常的凝重,不禁担心道:“依莲她还好吧?明天我们要不要再去看望她?”
“不用,依莲没事。”
范伦丁走到沙发边,看了乔然片刻,随后伸手将他抱进怀里。
哨兵的手臂很用力,几乎勒得乔然的肋骨都有点疼,他有点不安地轻轻挣扎了一下,在他怀里闷闷地又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范伦丁将他放开,点开手机上刚才收到的那张照片,举到他的眼前。
乔然看了一眼照片就愣住了,片刻后惊讶道:“咦,这不是我吗,当时我正在发高烧,昏迷了几天,看起来好像有点惨。你从哪里弄来的这张照片,我自己都没见过。”
范伦丁没有回答,反而问:“你会昏迷是因为在C市博物馆的电梯里被一场暴力绑架事件波及了,当时的经过你还有印象吗?”
乔然闻言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他曾经和范伦丁提过那场意外,但并没有说的很具体,范伦丁是从何得知的?
范伦丁一字一顿地说:“当时和你一起被困在电梯里的那名中学生,是我。”
第57章
乔然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真的吗?你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范伦丁伸手扶着他的肩膀,沉声道:“电梯绑架案后我也失忆了,不记得当时的经过,也忘记了你。今天祖母遇到当年的一名知情人后想起这件事,然后告诉我,我才知道我们在年少时曾经有过交集。”
乔然眼睛里又酸又热,心里既喜且忧,“这件事我也是上次回C市看望玛丽奶奶的时候才知道的,我的精神体就是在那次事故之后不见了。当时我就想找到那名中学生询问事发时的具体经过,想着或许可以得知自己精神体消失的原因,但却不清楚他是什么人,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原来就是你,可是连你也忘了当时的经过,那怎么办……”
范伦丁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就像安慰一个伤心无措的孩子,“没事的,别难过,我陪你一起去查找真相。无论结果是什么,从今以后我都会陪着你。”
乔然把头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前,轻轻吸了吸鼻子,“好。”
第二天一早,两人乘飞梭前往C市,然后直奔市警察局。
范伦丁直接向警察局长伯顿亮明自己的身份并提出查阅当年的档案,对方不敢怠慢,一边陪着他们俩去档案室一边解释道:“十六年前的案子有点早了,当时的警长在两年后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参与办案的警员要么已经退休要么调到外地去了,所以这件案子我不大清楚,不过只要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范伦丁说:“谢谢。”
到了档案室,伯顿打开光脑,输入高级密钥,然后检索十六年前的博物馆电梯绑架案,很快这宗案件的全部资料就出来了。
乔然迅速浏览了一遍后不禁有些失望,卷宗里的案件记录跟他和范伦丁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并没有什么新的信息。
而当年绑架范伦丁的案犯罗奈德是一名B级哨兵,曾经在军中服役,因品行不端屡教不改而被开除军籍,之后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在口供中声称见范伦丁穿戴不俗,猜测他出身于富贵人家,所以起了歹意,想要绑架他勒索一大笔钱财,于是在范伦丁乘坐电梯时破坏了博物馆的供电设施,令电梯出现故障停在五楼,打算趁黑将范伦丁打晕带走。
然而罗奈德低估了这名中学生的实力,也没料到电梯里除了范伦丁之外还有一个人,两个人同时对他进行攻击,反倒将他打个半死,醒来后已经被铐在警察局里了。这段口供记录比较简单,有些地方语焉不详。
根据卷宗的后续记载,罗奈德因为大额偷窃、抢劫伤人、扰乱社会治安及绑架未遂等恶劣行径而数罪并罚,被判入狱16年,被关押在第5区的哨兵特殊监狱。
16年?那不是正好今年出狱?
范伦丁立即道:“警长先生,请帮我联系监狱那边,如果罗奈德还没出狱,有些细节问题我想和他确认一下。”
伯顿十分配合,当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老兄,有个事想找你帮忙。替我查一个叫罗奈德的家伙,16年前因为C市博物馆的电梯绑架案被抓的,现在出狱了没有……什么?已经死了?不会吧……嗯嗯,行,我知道了,谢了兄弟,改天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