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路悔却一敲手,眉心紧聚,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样不行的,我是个言必出行必果的人,我……”
……言必出行必果的去看外国电影吗?
……不,不对。
夏秋揉了揉太阳穴。
“言必出行必果?”夏秋抬头,梧桐树叶子被风吹动,婆娑的树影映在女人白皙的脸上,“你要保护我?”
夏秋的皮肤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病态一般白的发青了,而是那种微显清冷的白,也许是对生活和未来有了微薄的希望,也许是她的生命里,多了一个可以共同期待未来的人。
“可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人,怎么能保护别人呢。”
路悔瘪了瘪嘴,“好啦我知道啦,我不会再这样啦。”
“想知道为什么不问我?”夏秋抬眼看她。
路悔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很想让你自己告诉我的。”
女孩两个脚尖碰在一起,手背在身后,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落在她背后,“我也想让你觉得……自由。”
夏秋怔住。
“啊……反正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做什么。”路悔踢开地上的小石块,“问东问西的,像个讨厌的管家婆一样,那才不是我想要变成的样子呢。”
夏秋的眼神慢慢温软下来,说话却依然慢条斯理,“我宁愿你是个问东问西的管家婆,也不想你当送命的女忍者。”
送命的女忍者?
路悔很想笑。
原来夏秋也知道,女忍者是送命的啊。
“女忍者多帅气啊。”路悔蹲下来,捡起地上一片飘落的梧桐叶子,崭新的绿叶,带着清晰的叶纹,却过早的从枝上夭折,“她少言寡语,把所有的希望与温柔都藏在心里,能忍耐所有常人不能忍耐的痛苦,拿着世界上最冰冷的刀刃,做任务至上的那种最无情的人。”
“她总能忍耐所有常人不能忍耐的,所以……”
梧桐叶子碧绿青翠,叶脉清晰,支撑它们的叶骨在路悔的手中,“啪嗒”一声,轻易折断。
“她一定是很成熟的那种人,经历了非人的训练,不会像我这样喜欢上房揭瓦的毛头小姑娘,有着轻易就被人折断的叶骨。”
“那样的人……”路悔手中脆弱的叶子落在地上,她抬起头,看着夏秋的眼睛,“我也好想成为那样默默无言就能承受一切的,超级成熟的人啊。”
夏秋沉默的看着她。
“可是我就是个会上房揭瓦的小屁孩而已。”路悔站起来,将地上的叶子碾碎,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子,“我多厉害啊,我无法无天,会上十米高的椰子树一点都不害怕,还会爬上有1000V电网的屋顶只为了听某个巨有钱的女忍者多讲讲商业机密,看看能不能窃听出去卖两笔巨款,结果就听见她和对方说一些报酬之类的无聊屁话,一开始我觉得自己真是个超级超级厉害的Supergirl,结果一回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superidiot!”
“路悔……”夏秋喊她的名字。
“我现在不是路悔,是还没成熟的柠檬妖怪。”路悔转过身不看她,想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来,“哦,青柠精。”
夏秋:“……”
夏秋哭笑不得。
“我真的好希望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忍者可以快乐一点啊。”青柠精说,“她好不容易把弟弟怪兽赶回了老窝,又好不容易有了一颗陪她走下去的小柠檬精,为什么她还是那么喜欢一个人在黑暗里继续往前,为什么跌的遍体鳞伤,也不愿意拉住那颗小柠檬精的手呢?”
那一夜,夏秋跌倒又倔强的影子,路悔想起来,就觉得心痛。
听着路悔一本正经的说这样的话,夏秋又觉得有点想要笑,可是弧度在嘴角,又有点苦。
路悔没有回头,她低着头继续看着脚尖,“其实柠檬精也知道……她知道女忍者还活在过去的任务里,那个任务太沉太沉了,沉到女忍者根本放不下,只能背负着它在黑暗里继续往前走。”
“可是柠檬精她没有办法啊。”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女忍者从那种可怕的悲伤中走出来,只能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跟在她的后面,说着没什么用的烂话,整天变过来便过去去吸引忍者的注意力,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想让她笑一笑,希望她可以快乐一些。”
“柠檬精她又矮还笨,又一个人走了那么久,还特别酸,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
“好不容易那个人回头看她了。”路悔说,“她真的高兴坏了。”
“可是看着女忍者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她也好心疼啊。”路悔抬起头,“可是要是跑过去抓住她的手,它也会变成她的任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