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很难过,很想哭,但是,也……很高兴。
那样子努力的,挣扎着的夏秋,不再是看似风轻云淡,却在黑暗中麻木不仁的木偶,而是一个真正活着的灵魂。
这个世界上的人,只有活着的,有欲望的,双眼映着未来的人,才会露出那种因为有着某种达不到的向往而痛苦不堪,却又坚定温柔的眼睛。
她真的……好喜欢这样子的夏秋。
这两天她看似若无其事,其实,一直在偷偷关注着她的动向。
夏秋知道两个房间隔音不太好,但是大概不知道,她在隔了一间的复健房里的声音,也可以清晰的被她听到。
她每天晚上都会抱着那个特别丑的黑狗头娃娃,把身体的一半倚在它身上,赤着脚,在冷冷的空调风中听着墙壁背后,那个努力又无力的喘息声和跌倒声。
每一次听到,她都很想哭。
她在网上搜了很多跌打损伤药,跑出去买回来,统统都藏在床底下,却完全不知道怎么送出去。
显得有些笨拙。
“如果你想知道我在做什么。”看到她这个样子,夏秋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从她嘴巴里问出来什么了,叹了口气,“可以直接跟我说。”
“……没没,我不……不想知道你在做什么!”路悔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件事我本来就该告诉你,你不用那么激动……”夏秋看她这个样子,也有些诧异,“没有和你说也是我的不对。”
虽然那天,她得到了下轮椅的勇气,可是她还没有下定决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可以,为了一份几乎没有希望的事情坚持。
鼓起勇气很容易,开始去做也很容易,但是,坚持到最后,却很难。
夏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夏家这个运作精密的机器中,当一颗不可或缺的齿轮,她没有自己的坚持,只是麻木的随着机器的转动而转动,无所谓的随波逐流着。
夏氏让她把她所擅长的东西发挥到了极致。
可是她所缺少的东西,掩藏在生命中的另一面,却在这些光芒中,被深深的掩埋。
比如她其实……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可以承受太多□□的痛苦。
比如,想要站起来,那么多年过去,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不可能的事情。
她很有可能,每天汗流浃背,狼狈不堪,却达不到自己理想中模样的万分之一。
现实不是故事,它总是这么残酷的提醒着你,放弃吧,不可能。
但是路悔手上那道疤,像是一根尖锐的针,不碰的时候不疼,一想起来,就会发作一般隐隐作痛。
它冷静到近乎冰冷的提醒她。
也许你,并不值得路悔爱得那样全力以赴。
……
“哦……哦,这样。”路悔心虚的看了看夏秋,“你要……告诉我什么?”
其实无非是告诉她她决定要复健了吧。
但是真的面临了,路悔还是很期待的。
只是她不太确定……那么骄傲的夏秋,即使告诉了她她的决定,也不一定会让她参与吧。
不过没关系,能告诉她就已经很棒了!
她就能假装不经意的路过给她抹点跌打损伤药顺便吃豆腐了!
“你不是都听到了。”夏秋说。
路悔眨眼装傻:“信号不好的。”
夏秋瞥她一眼:“信号不好,在房顶听得应该也很清楚。”
路悔:“……”
路悔讪讪的笑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