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叶慕辰能。
——他的殿下如此金贵,便是用璀璨宝珠供养着,哦不,哪怕殿下要的是他的一颗心呢……他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因此叶慕辰又喜滋滋地说道:“凤儿,你不知我念了你多少年……”
南广和反手去摸这人的手腕,察觉指尖下这人温热的脉搏跳动声,眼眸低垂。“我知道的。你说的,我都知道的。”
……甚至远比你自个儿知晓的,更多,更沉重。
两人在外时约好,彼此并不以真实身份示人,因此叶慕辰自称叶某,唤广和为凤儿。南广和嫌弃这个小名儿忒俗气,几经抗争无果,最后也随了他。但是于煌煌的日头底下,在这座人声鼎沸的酒楼中,耳中听得这个小名,居然无端有了红尘味。
仿若还是三百余年前,他老人家幻化为一名白衣仙人,与那名叫南冥的儿郎厮混于凡尘。那时两人都算的上叛逃——南冥逃离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南家,他逃离了三十三天暗无天日的海中炼狱。
然而那时他们却都兴致勃勃,觉着就算往事不可追,但只要还在一起便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再后来,因着在下界存活需要银钱、需要房舍、需要下属,于是广和又带着南冥东征西战,打下了南赡部洲最大的一块版图。
南冥那人的个性说好听了是随遇而安,说难听些便是惫懒。但因广和推着他,他便也勤奋地去搏杀功名。从最初只能赤手空拳对战三两个凡人,到后来渐渐掌中一口长刀使的出神入化,在战场上再无敌手。
彼时南冥每次自外征杀回来,一挑开帘子,总是兴冲冲地与他道,凤儿,朕此次又胜了!
然后抱住他哈哈大笑。
一身的铁甲兵戈气,夹杂浓郁的血腥味。
令人莫名心安。
南广和垂眸。
两世这人都给他起了如此俗气的小名儿。可是两世,他都认了。
“小叶,”南广和坐在桌子前,眸光低垂,任由身后那人以手为梳,认认真真地替他挽发。“你与我说句真心话。”
“唔?”叶慕辰手下不停,正利索地绕过长马尾打了个结,赤金色发带飘飘然垂下。他自觉比先前殿下假扮崖涘那厮时所系的蓝白飘带好看许多,因此声音里也足足的都是笑意。闻言应声道:“某与你还有什么欺瞒不成?!你且问,凤儿我都听你的。”
南广和于是问他:“那枚诏令,你究竟接到了不曾?”
叶慕辰的手在空中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低沉笑音响起。“三十六家都接到了,叶家自然……也接到了。”
“不曾骗我?”
声音里尚有笑意。
“不曾。”
斩钉截铁。
“很好。”南广和倏然回头,长长的高马尾甩过叶慕辰面上,凉的就像刀锋过面。
笑容亦是凉的。
南广和直视叶慕辰,淡淡地道:“小叶,你终于学会对我撒谎了。”
第100章同归2
南广和的语气实在太过森寒,叶慕辰不由得额头跳了跳,下意识道:“凤儿我……”
南广和打断他。“你若觉着瞒着我甚好,那你我之间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不,凤儿你听我说,”叶慕辰急急地握住这人的手,几乎语不达意地急切辩解道:“我只是不想令你为我操心,并没有隐瞒你的意思。”
南广和笑了一声,缓缓却坚决地抽出手。“这天下,究竟是谁的?”
叶慕辰张张口,却被广和果决地打断了。
“是你叶慕辰的。”南广和说着闭了闭眼,只觉得失去五色琉璃心的那处有些疼。“也是你朱雀家的。你瞒着我,不许我替你分担,是想将我当作那些后宫中的嫔妃吗?”
“不是,我没有!”叶慕辰又急又怒,恨不得一把抱住他,声音也拔高了。“你明明知道朕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南广和脾气上来,负气道:“我与你如此这般,你竟还是不信任我。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