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玉心知肚明,宛阳王调遣兵力前往厉长生那面,不过是想要声东击西。他设下了一个圈套,就是要荆白玉心急心焦,逼迫荆白玉调配军队支援厉长生。这般一来,都城定然空虚,可寻机会一举拿下,长驱直入。
荆白玉是个内明之人,他哪里能不知道宛阳王在想些什么,他都明白……
但是……
荆白玉却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厉长生犯险。
明知是个圈套,可与厉长生的安危比起来,一切都不再重要。
荆白玉明白,宛阳王听说自己将涤川园军调配离开之后,定然会快速直取都城,自己恐怕就要守不住这座皇宫。
荆白玉叹息道:“灵雨……朕……果然根本不适合做什么皇帝……”
荆白玉几乎一出生便是太子,先帝唯一的皇子,唯一的继承人。
然而老天爷跟他开了个天大的顽笑,荆白玉根本不是大荆皇室血脉。
他做了十数年的太子,一直认为,自己会是个当之无愧的帝王,一定能将大荆治理的妥妥当当。
但今天,荆白玉明白,再好的江山,再多人的性命,那都不算是什么,他……
只希望厉长生一个人平平安安便足够了。
其余任何事情,荆白玉都不放在眼中。
灵雨感觉眼眶酸涩,伏在地上,止不住开始垂泪,道:“陛下……陛下,厉太傅……厉太傅也会担心您的啊。若是厉太傅知道了……”
荆白玉想到厉长生,止不住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他轻轻的说道:“还好……还好厉长生不像我……”
厉长生是个理智之人,他从不感情用事。
他永远明白应当怎么做,不应当怎么做。
荆白玉幽幽的想着,若是自己日后都不在了……
或许厉长生不久就能忘了自己。
没有太多的痛苦,没有太多的追忆,因为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人怎么可以活在往昔之间?那是多么愚钝蠢笨的作法,全不似厉长生的作风。
荆白玉道:“灵雨,趁着还未有事情发生,你离开都城罢,离开这里,安安稳稳的去过下半辈子。”
一个陷阱……
喻青崖着实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忧与愤怒。
他呵斥一声:“怎么冷静!我爹也跟过去了!”
“不行,今天谁拦着我也不行!”
“我要去找他!”
喻青崖说罢了,甩开陆轻舟的手臂,快速跑开,寻了一匹马,一个翻身而上,狠狠甩着马缰,只留下一片尘土飞扬。
“喻青崖!”
陆轻舟感觉自己脑袋疼的厉害,他已经奔波了数日,眼睛都不曾合上,根本再无力气去追喻青崖。
陆轻舟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怕是拦不住他了。
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又是不应当做的。
心中明明知道,可绝大多数时候,却又飞蛾扑火一般孤注一掷……
喻青崖冲出大营,旁的士兵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感觉冷风剖面而来,刀子一般,仿佛要将他的胸腔生生刨开。
他止不住咬着牙,低声道:“喻风酌,你敢死一个试试看!”
今儿个是宛阳军先头部队与厉长生这面会师的日子,因着他们在吴邗附近,生怕吴邗王和厉储兴会狗急跳墙,所以厉长生与喻风酌两个人前去接应,以免发生什么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