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舟轻叹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也不知道这是第十次还是二十次了……总有一些不知死活的,找些与厉大人相似的人来,送到太子殿下跟前,想要讨个便宜。这不是往太子殿下伤口上撒盐,自寻死路吗?”
“就是的。”喻青崖认真的点点头,说:“那些人也真是的,到底哪里找到那么多与厉大人长相相似的人来?我们厉大人莫不是个大众脸?”
“嘘!”
陆轻舟生怕他惊扰了太子,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喻青崖捂住自己的嘴巴,讪讪的笑了一声,也知道自己过于激动,声音大了一些个。
“你们要说悄悄话,到什么时候?”
不远处白衣少年目光平静,他仍是一动不动,却突然开了口。
喻青崖吓了一跳,赶紧满脸僵硬的笑着说:“没有啊?太子殿下,我们没有说悄悄话。”
白衣少年终于转过身来,十年的光阴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昔日里圆润稍显婴儿肥的脸颊,早已渐渐变得棱角分明。
荆白玉已然十八岁,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半大的孩子。如今他身量长开,肩膀变宽,虽那身子板还略显得有些个单薄,可气势足以凌驾于任何人之上。
他分明长着一双无害温柔的杏核眼,可偏偏总是板着嘴角,整个人看起来让人无法亲近,充斥着一股森然的死寂。
荆白玉又开了口,道:“陆轻舟,城外修建水渠的事情,怎么样了?”
陆轻舟连忙回答说道:“已经开始动工,将作少府右丞说,这一次定然能叫太子殿下您满意。”
“哦?”荆白玉的声音并不大,却显得极为清冷,他淡淡的说:“若是这次还不行,便叫他提头来见本太子。”
“敬诺。”陆轻舟说道。
气氛似乎有些个僵硬,荆白玉住了口,陆轻舟是大气儿也不敢喘的。
喻青崖一瞧,笑嘻嘻的开了口,想要活络一下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便说:“对了太子殿下,今儿个宛阳郡主即将抵达驿馆,昔日里宛阳王曾多次站在太子殿下您这一面,太子可要前往驿馆露了面?”
“宛阳郡主……”荆白玉听了一阵沉默,说:“是当年那个六岁的小姑娘。”
喻青崖瞧荆白玉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瞬间煞白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陆轻舟在旁边狠狠瞪了他一眼,喻青崖给他递了个眼色,心说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喻青崖不知道,陆轻舟哪里还能不知道?他昔日可是太子詹事,与厉长生一起每日里陪同荆白玉生活。
宛阳郡主可不就是当年那六岁的小姑娘?因着民间谣言,差点被活活烧死的可怜女娃娃?当时若不是厉长生与太子殿下,恐怕……
提起宛阳郡主,荆白玉面色不动,心里头却一颤,瞬间便想起了厉长生来。
“哈哈!”喻青崖干笑一声,赶紧着补起来,说:“啊对了,听说那流安世子也是今儿个抵达京城,还真是巧了呢,今天怕是什么好日子罢。”
“流安世子?”
荆白玉果然被喻青崖转移了注意力,脸上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来,阴测测的说道:“就是那个叫厉长生的流安世子?”
“厉……”
喻青崖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陆轻舟。
陆轻舟真是后悔至极,今儿个与喻青崖一道跟着太子殿下来巡查,喻青崖不把大家一起坑死不算完,说什么好日子,明明是鬼门关大开的日子。
喻青崖又是后悔不迭,肠子都要变青。谁知道他一个小小流安世子叫什么名字,喻青崖只知道流安侯的确姓厉,是个异姓侯罢了。
但没成想,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情。
“哈哈——好巧啊。”喻青崖硬着头皮说。
荆白玉的脸色变得有些个惨白,但眼神与表情说不尽的冰冷,自然自语道:“好一个厉长生,真是什么人都配叫这个名字。”
车舆骨碌碌的行至都城内的驿馆,厉长生方要伸手掀开帘子,不知怎么的,就感觉脊背凉飕飕的,止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嘻嘻!”
宛阳郡主从外面掀开车舆帘子,笑着探进头来,说:“是不是有人想你了?我听说有人在背后叫你的名字,就会打喷嚏呢。”
厉长生摇了摇头,道:“怕是染了风寒。”
“我们到了!快下车罢!”宛阳郡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