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矶心急如焚地拽着袖子:“冷静他大爷!这事儿又不是他自己的错!要跪也得我和他一起……”
沈嫣救了他一命,又是沈知微的姑妈,他不能怎么样,但至少不能让沈知微自己挨罚啊!
沈见川苦着脸,一口气急速道:“这其实不是最关键我娘不是这么不开明的人其实另有原因!我哥说他知道我娘为什么讨厌他我娘才生气的——”
陆矶一顿,回头看他,蹙眉道:“什么事?”
沈见川神色也有些恍惚,喃喃道:“这事儿我也不清楚,我从来没见过我舅娘,我哥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和我娘说,我娘之所以讨厌他,是因为,他是匈奴女人的儿子……”
陆矶愣住了。
……
夜幕时分,沈知微终于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他神色略有些疲惫,脚步却很轻快,看到等在外面的陆矶,微微一怔,继而笑开。
“不冷吗?”他解下披风,想给陆矶披上。
陆矶没有动,只是看着他:“她就因为这个一直讨厌你?”
沈知微握住他的手在掌心暖了暖,闻言微讶:“见川告诉你了?”
“这件事和你关系不大,你不要觉得有负担。”沈知微语气平常,“她只是没想到,我居然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像是挑衅罢了。”
“我娘是匈奴人,且身份特殊……这件事本来没有几人知道,但不知为何,先帝却是知晓的。姑姑厌恶我,不单是因为我娘是匈奴人,更因她一直觉得,如果不是我身世有异,我爹不会受到那么多猜忌。”
陆矶一头雾水,茫然地问:“你以前就知道?”
沈知微一顿,摇了摇头。
“那现在怎么知道的?”
沈知微顿了顿,意味深长地一笑。
“梦里。”
……
京城八月,暑气难消。
吏部侍郎府的书房里,气氛却凛如寒冬。
何远如同一头困兽,在书房中来回踱步,额上青筋隐隐,不停地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父亲,何事惊慌唤儿?”年轻人方踏入书房,何远立刻颓然一声长叹,坐倒在太师椅中。
“大势已去,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年轻人惶惶然上前给他捶腿:“父亲多保重身子要紧……”
何远面露疲色:“你可知,程斐已被撤了主将一职,如今沈知微又领大将军衔,北疆又成了他的天下,温景瑜竟还全力支持他与匈奴决战,岂不知朝中齐王党虎视眈眈!大势已去啊!”
年轻人不解:“父亲不都是按照穆恒的旧计安排的吗,怎么会出错……”
何远眼神阴鸷,用力一拍扶手,暴怒道:“都怪程斐那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