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天气真正地暖和起来。蕨草在河岸
天气真正地暖和起来。蕨草在河岸边郁郁葱葱,黄色的野花到处都是,像倾倒在草地上的星空。蒂姆似乎已经走出了求婚失败的阴影,“操,苏联人都打到柏林郊外了,”他亢奋地说,“我们输啦!”
“行啦,早打完早回家。”迈克尔叼着烟,“我讨厌这种天气,黏黏糊糊的,风里有股味道。”
“德国佬的臭味。”
“我看是你该洗洗澡了。”
迈克尔所属的联队正式成为了看守。这是个挺奇怪的事儿,他写信给玛丽,柏林炮声隆隆,但每天都有无数的“灰皮”跑来投降,生怕晚一步就被苏联人追上。“要是可以,咱家农场可以雇几个,他们现在老实极了……手艺活儿做得也不错。他们有的人以前是木工,还有开磨坊的,还有工程师和建筑师……鬼知道德国为啥要打这场仗。”
昆尼西的态度因为那枚戒指而温和起来,他不再板着脸,至少不那么木着表情,见了迈克尔就点点头。迈克尔问到了几件事:昆尼西的家在德国南部;他在大学学机械;埃玛是个金头发姑娘。“要是战争结束了,我还活着,”昆尼西用细长的手指摆弄一根香烟,“我就回去……”
“埃玛漂亮不?”迈克尔吸了口烟,揶揄,“你很喜欢她,是不是?”
昆尼西的耳朵逐渐浮起一片红色。他的皮肤非常白,于是红得特别明显。“她很好。”他沉默了几秒,“她是个好女人。”
“我老婆也是个好女人。”迈克尔说,“她就是脾气厉害——厉害,懂吗?”
昆尼西笑了一下。在这种近距离下,迈克尔能清晰地看到他耳边淡淡的绒毛。“你怎么把自己弄这么干净的?”他突兀地问,“我就办不到。”
“尽量洗洗。”
“我洗了也洗不干净,欧洲的天气太怪了。”
昆尼西又笑了笑。他不抽烟,就拿着那根烟在指间捻动。迈克尔隐约嗅到劣质肥皂的气味,但他不确定,因为那股味儿时有时无。他觉得心头发热,胃里有东西在翻滚。一定是中午那块该死的牛肉出了问题……没烤熟,切开之后,粉色的肉中间还夹杂着血丝。
那是块牛腿肉,迈克尔确定。他从记事起就跟牛打交道。公牛、母牛、小牛……牛在奔跑,在跟在牛屁股后面,气喘吁吁。迈克尔最怕风暴突如其来,要是丢了一头牛,那老迈克尔?费恩斯就会操起手腕那么粗的棍子,给他唯一的儿子“好好涨涨记性”。现在迈克尔的背上还有条疤痕,那是他十二岁时的“记性”。他弄丢了一头牛,一头非常漂亮的牛,通体白色。
“找回来!”老迈克尔暴怒,“你他妈的,你这个败家子——”
牛是迈克尔故意放走的,相信他的老爹看出了端倪。他喜欢那头牛,白色的,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找回来!”
“找不回来了。”
迈克尔跑出去,在田野里躲了一整天。风尖锐地呼啸,蓝色天空的下缘蒙着一层灰黄的土色。他在这种天空下长大成人,接手了老爹的农场,干活、放牛……偶尔躺在草里手淫,算是给一成不变的乏味生活增添上一丝带着腥味儿的乐趣。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彼得踢了迈克尔一脚,“怎么啦,夜里出去鬼混了?”
“放屁,我又不是你。”彼得也找了个德国妞儿,只是他从来没想过结婚。“一物换一物,”他看得很开。
“我看你最好出去找找乐子,”彼得大笑,“你这表情,一看就是憋坏了——”
“胡扯——我就是没睡好,这破地方满地蚊子。这还没到五月呢!”迈克尔撒了个谎,“刚才我琢磨着,回美国之后就搬到城里去。我不想养牛了,没劲,还是学门手艺,哪怕进工厂干活呢。”
“相信我,哥们,你去工厂里干两天就会放弃这个念头。”彼得参军前在一家磨具厂干了七年,“他妈的噪音、灰尘、恶心的汽油味儿……老板都是吸血鬼……我宁可去乡下放牛,看老天爷的脸色比看吸血鬼的脸色强一万倍,真的,我受够上班了。”
夜里,迈克尔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田野里放牛,牛群里每头牛都是闪闪发亮的白色。他从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牛,漂亮得像浑身洒满糖霜。迈克尔冲着牛群中央那头白牛手淫,那牛用蓝色的眼睛望着他,眼神中流露出好奇。牛是一种具有智慧的动物,眼睛会说话。每次宰牛都让迈克尔充满负罪感,牛会流眼泪,这让迈克尔觉得他在犯罪,要跑到教堂忏悔。不过在梦里他想不起那些什么罪恶啊,忏悔啊,他抱住白牛的脖子,赤身裸体地骑到它身上,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用力地操那头牛,神啊,他在操那头牛!
迈克尔醒了,心脏咕咚咕咚乱跳。这是个邪恶的梦,他在梦里摇身一变,成了淫邪的傻瓜。傻瓜才去招惹牛,他慢慢坐起来,在黑暗中平复。蒂姆咕哝一声,“几点了?”
“三点半。”
“天还没亮……”
迈克尔重新躺下,默默地向上帝忏悔。他怎么会在梦里操那头白牛呢?也许彼得说的没错,他憋太久了。背诵了三段祷文后,残存的性欲在他体内终于偃旗息鼓。他摸了摸手指上的婚戒,庆幸地想,“迈克尔?费恩斯,好在梦不作数,你还没干出傻事……这是上帝的警示……想想玛丽?琼,想老婆不犯法。”
他翻个身,努力去想玛丽穿着工作服的可爱模样。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眼前闪动的都是卡尔?昆尼西赤着脚在泥巴地里干活的样子。
第9章-那段时间迈克尔觉得自己出于“异
那段时间迈克尔觉得自己出于“异常状态”——清早,他对着水盆刮胡子,心不在焉地在下巴上留下几道擦痕。蒂姆察觉到了那几道血丝,揶揄道,“怎么啦,老兄,想玛丽了吗?”
“我是个基督徒。”迈克尔答非所问。